叶芸看着敞开的县学大门,踏上致远书院门口的石阶,提起长长裙角,拾级而上,抬脚就要跨过门槛。
“唉唉,你给我站住!说你呢,你打哪来的?这是能随便来的地方吗?赶紧给我出去!”一个看门大爷立即阻拦道。
叶芸一只脚刚跨过门槛,迅速就被看门大爷给逼退出去了。
原来这致远书院正处在众位学子开课学业期间,因此县学大门是敞开着的,只是就算如此,门口有人把守,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叶芸侧耳,大老远都能听见里头传来一阵朗朗读书声,看着面前的板着脸的看门大爷。
哪怕在县学,他只是个看门大爷,神情也掩不住一股自傲自豪。
叶芸心道,果然是在‘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古代,读书人地位非同一般崇高。
她头一次真正意识到,对于地里刨食的泥腿子,庄户之家而言,能在致远书院读书,是个多么难得可贵,出人头地的机会。
要知道,致远书院夫子曾经称赞叶德义‘天资聪颖’,可乡下未必没有叶德义这类读书有天分的人,只是苦于被各种原因埋没。
首先就是幼年启蒙,乡下也就勉强能够温饱,哪有余钱去识字买书,更付不起去某些秀才开办学堂的束脩。
当初,如果没有叶芸姥爷,黄月亲爹黄秀才的赏识,免去叶德义读书的束脩,再加上黄秀才的引荐人脉,以及大半生积蓄全给了黄月作嫁妆。
叶德义一家未必能成为东溪村大户,叶德义也未必能顺遂一路考上童生郎,一个劲儿地往上爬。
他一路利用黄月做踏板上位,黄月价值耗光了,她这便宜爹叶德义就开始本性毕露,喜新厌旧,嫌弃黄月性子木讷愚笨,更是毫不客气一脚踹开,最终害的黄月抑郁而终。
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哪怕没有高中状元榜眼,就是中个秀才举人也是便宜他了。
叶芸心里冷笑一声,他既然把黄月当做踏板上位,就别怪她狠心把他拉下来。
叶芸冲看门大爷先展露一个笑容:“老人家,我姓叶,单字一个芸,我爹是今年刚入学的童生郎叶德义,我爹回家这几日,似乎有心事,情绪不佳,连书也读不下去。”
“我奶在家日夜担心,特意差遣我给我爹送些银两买些补品,顺便让我来趟书院,看看我爹状况好点了没,回去好告知。”
叶芸脸上故意露出个惶恐的神色:“只是我初次来县学,又急着赶回去,一时也就有些莽撞,难免失了礼数,还希望老人家多担待一二。”
“哎,我也是没办法,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谁言寸草心,报的三春晖。”叶芸故意说的文绉绉的,还掉书袋,有模有样背了一首诗,又大意概括了一下意思。
她虽然称不上学富五车,但好歹在现代也是读了那么多年书,肚子里也是个有墨水的人,这时浑身散发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文化气质。
这首诗浅显易懂,就是看门大爷也听出了一个慈母对外出儿子的担忧和牵肠挂肚,有些动容。
又被叶芸这番文绉绉的话和身上的文化气息给震慑糊弄住了,暗道一声,果然家里是有个读书人的爹,连儿女都熏陶的气质不凡。
“谁言寸草心,报的三春晖。”看门大爷忍不住摇头晃脑,念叨了一句,对叶芸的越发有好感,也不板着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