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霍太尉称病致仕,朝中气氛空前和谐,新上任的太尉是位年迈的老大人,相关事务都是齐暄帝亲自过问或分给徐喻明,为此吴莎曾代徐喻明表达不满,但是齐暄帝没信。
“你这个司徒估计是大齐权力最大的司徒了。”吴莎私下跟徐喻明感慨道。
徐喻明说:“这样不好吗?你不是说外面的夫人一个个的都奉承着你。”
“吃力也不讨好,家产也没有变多……”吴莎叹道,却又一笑,“那些夫人说话是真正让人觉得舒服,不像沈氏似的,拍个马屁也让人听着别扭。”
在徐喻明出任司徒后,吴莎参加过好几次宴会。本来徐喻明新官上任时,应该请相熟的人来府上饮宴,但郡王府一向走低调风,府里没有设宴,只是在黄馐馆叫了几桌上等的席面送到司徒署,请底下的官吏吃了一顿。不过这一顿也仅限于司徒署之内,鸿胪寺卿之类的徐喻明都没有请,有些人说是因为谢鸿胪的原因他才如此的。
徐喻明低调,吴莎自然也要跟着低调,但是再低调也得出门露露脸,当然也只是露露脸而已。两人的身份官位在那儿,也没有他们推脱不掉的场子,就连徐喻明的一位皇姑姑也就是大长公主生辰,两人也是只送了礼。现存着的几位大长公主因为王氏的缘故嫁得都不算好,当年也不怎么得宠,与陛下和徐喻明关系都不亲厚,徐喻明也范不着非得给她们面子。
倒也有人想闹,但徐喻明的身体摆在那儿,要是请他去参加喜宴,他坐了一会儿晕在那儿了这事算谁的?至于吴莎,难得与吴莎走动的几个女眷都说吴莎有点“木”,瞧着不是特别机灵,但别人想要讨便宜也没法入手,因为她什么事都要跟郡王问过。
只有沈老夫人婆媳觉得这位郡王妃一点也不愚笨,还特别有气势。也怪吴莎从一开始想要让自己有一个外强中干的形象,后来想想也没什么必要,就改成了演起来比较省事的乡下热心小媳妇。
与各家夫人接触最多了,就是江南灾情暴发后,吴莎与各家夫人商量捐献家中旧衣物、米粮赈灾的事。这件事虽是她牵得头,但出力最多的是李长史的夫人李氏,尽管两人是同一个姓氏,却来自一南一北不是一个本家的。李氏挺会来事,知道吴莎是她夫君上官的夫人,又是郡王妃,很是愿意帮吴莎出力。
这位李氏也是吴莎眼下来往最多的官家夫人。除了她,毛仲景的夫人梁氏出入郡王府的次数也算多。梁氏也算出于书香门第,是家中庶女,她和毛仲景的姻缘是她父亲酒后一时看毛仲景顺眼许下的,这里面有几分真心暂且不提,她一个家中的庶女本也是被家人用来拉关系的。
凭心而论,毛仲景待她不错,尽管跟一群自诩风流的文士有来往,却不曾宿花眠柳闹出不像样的事来,不过她怀孕时替他安排通房,他还是收用了。这也不算什么,所有人都是这么过来的。这样的念头多了,她的刻板阴郁就显了出来,加上她本来也不是一个口舌灵的,来郡王府时常常需要吴莎帮着找话题寒暄。
梁氏还不自知,以为郡王妃特别看重她,也许是因为郡王看中她的夫君,在其他幕僚夫人面前就有些孤傲,得亏她有一个十分机灵的儿子,哪怕当娘的看着惹人讨厌但她生出的儿子却招人喜欢的很,她们也就忍下她来。
吴莎在赈灾之事上与她接触几次后,跟她来往就少了。原本各家女眷来往也有互通消息的意思,但是吴莎对探听消息一事另有门路,发现跟她来往的女眷对她助益不多,也淡了扮好郡王妃的心思。她也没有那么多空闲,平时她要么是“徐喻明”,要么是“小厮”,连府里的庶务也要顾不上了。
入冬后,吴莎又陪着徐喻明歇了好多天,徐喻明病了,连公务都是送到家,待他好一些的时候处理。当然这只是对外的说法,许多是吴莎帮着批的。里面的摘要幕僚已经都弄好了,吴莎只需要看上一遍写上定论再盖上大印即可。
有时徐喻明看她帮着处理政事,常常会提着一颗心,吴莎动作太快了,似乎没有细想就把官印给盖上。
“你就不怕出什么错漏?”徐喻明忍不住问。
“只要咱们的人没有用错,就不会有什么大的错漏,再说了,我不是还看了一遍嘛。”
徐喻明心知吴莎的看一遍,真的只是看一遍,不像他还会想一下除了幕僚所提的建议,还有没有其他可行的办法。不过他能想出来的也少,他现在的幕僚很是得用,除了一些大事他需要多盯盯,小事他净可放心放给他们。也许他明年也可以向吴莎多学学,徐喻明暗想。这些他一时推不掉的国事,其实并没有他和吴莎相处的时光来的重要,终有一日,他还得避居一隅,没有人会记得他做过些什么。只是身为皇家人,他总得出点力,才对得起这个身份所带给他的荣耀。
吴莎趁暇扫了他一眼,见他沉着脸像是思考着什么,便说:“我知你心里有百姓,但你大可不必把天下的兴亡归于你一人肩上。你有想为他们做的便去做,做不到的便先放下,咱们也是走了许多寺庙道观的人,万物皆有定数,你何苦强求,非得渡了他们。”
“可不敢这样想。”徐喻明笑道,温情脉脉地看着吴莎,“与你共渡即可。”
“我可不想跟你渡,感觉容易翻船。”
“可这船到底是没有翻。”
“翻了你就看不着我了。”
“谁说的,我不但看着你,还会紧紧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