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莎一脸爽朗地笑着,倒让边上一起听着的忠上和三妮暗暗吃惊,哪怕是说笑,说这些也太吓人了些。三妮跟着吴莎到前厅时,还担心郡王妃和县令大人会不会起冲突,结果两人和和气气地见了礼,又聊了几句家常,瞧着好像没有什么大问题。
“不知夏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若是拜年,这都过了十五了,也忒迟了些。”
“倒不是为了拜年,而是为了另一桩事。”
“什么事?”
“我下个月十五要成亲了,特来发喜帖。你们人可以不到,礼记得要到。”
忽闻夏守知要成亲,吴莎还有些意外,前头她可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听到。
“你瞒得倒挺紧。定的是哪家的姑娘?”
“陛下外家旁支的一位小姐。”
齐暄帝的外家姓洪,在齐暄帝十岁左右因罪被遣返原籍,在齐暄帝登基后家里只有一位舅舅还在,子侄又还年幼,便没有上京。十年过去了,这些子侄有些个不错的都入京得了官职,只是年纪还小了些,一时瞧着还不成气候。里头有一位办事沉稳的洪幼林,如今在离钱塘不远的湖州县当县令,他有一个女儿已经二十出头了,还没有找到夫家,他的夫人日日为之忧心,却没有办法。
这位洪小姐之所以嫁不出去,也是因为早产体弱,又有心悸之症,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也没法为夫家留下子女,也就没有人求娶。洪幼林的官位也不算高,又只是洪家旁支,家中只算小康,也就没有人上赶着巴结求娶。洪小姐虽一心不愿出嫁,但看到家里父母为她担忧,心里也不好受。
不管是带孩子的鳏夫还是命中犯煞的大龄男子,就让她成一次亲安安父母的心吧,洪小姐暗自想着。到了去年年底,果真有人上门求亲,这人既不是鳏夫也不是命中犯煞,而是钱塘县令夏守知。洪小姐早年跟着父母去京中求医时,听过夏守知的名声,还曾看过夏守知喝得半醉,跟一群少爷坐在跑得飞快的马车上纵情欢笑,哪些当时父亲看了直摇头,她却羡慕他们能过得这般自在。
这样一个人要娶她,她当时欢喜得都怔住了,只是父母却犹豫着不知要不要同意。听父亲的意思,是年底各县去郡城聚会时遇着了夏守知,两人酒后一同回了府,路上夏守知向他透了意思,洪大人当时未没有答应,夏守知也没有纠缠。谁知过了半个月,夏守知又找了人过来说和。洪大人知道他不是酒后玩笑,但又舍不得女儿嫁过去独守空房受苦。
可夏守知又是这几年来前来说亲的人选之中最好的一个,若是错过了他,女儿就真的要以未嫁之身入土,百年之后又有谁还记得为她供奉香火。
洪小姐初时担忧父母不答应,偏她又不好主动开口,一急之下便病倒了。她的父母一看,也更着急,马上同意了婚事,但也跟夏守知说明了洪小姐身体羸弱的事,不管他求亲真正的目的为何,他们只求早些把婚事办了也好安心。
从订亲到成亲,统共一个月的时间,这都赶上吴莎嫁给徐喻明的仓促了。京中夏家知道这事也没有说什么,知道他打算在钱塘成亲,特意派人过来操持婚事,家里的老爷子如果不是正病着,都想亲自来。冬天不好赶路,夏守知也不敢劳动家里的老人,再说他这次成亲,也不过是为了交差而已,洪小姐身体羸弱,能活到几时还不一定。
吴莎一听说是湖州县令之女,已然知道是谁。
“你是打算更进一步?”
夏守知的亲外婆算是害死洪太后的凶手,现在他娶了洪氏女,夏家与洪家之间的芥蒂也算消了。没了这一层,加上他在钱塘颇有建树,想要升官也不难。
夏守知一笑,说:“郡王妃,你真是高看我了,我可舍不得钱塘水灵灵的姑娘们。”
舍不得你还娶,吴莎心下说,若一个人真游戏人间一辈子,不去祸害别的女子独守空房,她反倒要佩服他了。像是看出吴莎的想法,夏守知不得不正了神色。
“夏家,还是以武为主的。”说完,他正经不了半秒,又无奈地笑了笑,“既然思悟姑娘看不上我,娶谁不是一样。”
这还跟吴思有关?吴莎不动声色地想。夏守知时常去江北求见吴思的事,她只知道的,暗卫们只当看个热闹,都觉得一个未必真心,一个注定无意,两人也凑不到一块儿去。这倒让他们猜着了。
因为求而不得,夏守知的三分真心也就成了七分,甚至连夜探香闺的事也做过,当然,结局相当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