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莎无奈地推开他,整了整头发,又替他整理一番,马上又笑道:“坐了一天马车你倒是不累,也不知哪里来的这精神。”
“许是因着你在,想不精神都不行。”
两人说着话,马车已经到了郡王府前,吴莎也没有再跟他多说,便下了马车陪着他进了府。平平安安地出了一个门,吴莎心情正好,直到快走到正院时,余光瞄角衣角飘动,那好心情瞬时戛然而止。倒是会挑时候,她暗想,等徐喻明回了屋子更衣,她借口去厨房看看,几步绕到了府里暗卫碰头的空院子。
“说,出了什么事?”吴莎问道。
也只有出事了,暗卫才会现身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引起她的注意。
出来回话的是戊三,他也是府里负责洒扫的下人,花园这一块是归他扫的。
“戊头,老丁跑了。”
吴莎皱了皱眉,想问细节,开口却先问:“杨管家知道吗?”
“已经让人去传信了。”
“那就让他处理。老丁的事,我不便沾手,你们要怎么做都不必来问我。”
老丁是徐喻明的人,她现在是徐喻明的妻子,帮着他们对付老丁总有些不合适。要是把人找回来还罢了,要是找不回来,她岂不是落人口实。再说了,这人海茫茫的,她现在又是有身份的人,想要把老丁找出来太难了,还不如推给“服丧”的杨管家呢。
戊三知道这一向她的确不爱管事,也早猜到这事她不会插手,便退下不再多说。吴莎收拾了一下心情,去厨房挑了几样小菜才回了屋里。就一个来回的功夫,徐喻明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他看着吴莎行色匆匆,倒是想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偏又不好开口。
“赶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吧,快去换身衣服松快一下。上次你买的桂花香精很是好闻,我已经洒在浴桶里了。”他说道。
吴莎点了点头,也在他的身上闻到淡淡的桂花香气。闻着这个味道,她的心情就松了几分。
“我得多泡一会儿,这香精可贵了呢。”
“别泡晕了。”
入了更衣间,吴莎泡在散发着甜香的热水内,舒适地闭上了眼。在马上车休息了一个下午,她现在睡意全无,甚至可以说生龙活虎的,脑子清醒的很。这分清醒当然跟老丁的逃脱脱不了关系。她没料到他竟然能逃,她知道他在外面肯定还留有人手,但是靠着善后用的人手竟然也能把他救出去,从勉强算得上难以靠近的地牢里?
既然来人能救出老丁,是不是也能取她和徐喻明的性命?一想到这个,她想不清醒都不行。为了防止外人入侵,去年郡王府刚进行了改造,现在看来这改造难不成是笑话一场白忙活?再想到又得从头排查一遍府里防护的疏漏,她就觉得头大。她是真不想接这个活,这本来也不是她的活,她这样的态度会不会给自己招来怀疑?
再这要是往细了想,便是没完没了的,待从头细细查,后面这些猜测倒能渐渐减了。吴莎一叹,暂时把脑中的思绪压了下来,只等着杨管家来了之后再说。
等她从净房出来时,徐喻明正坐在书案前出神,待吴莎走近时,他才抬眼看向她。想了片刻,他就把藏在袖中的绢布拿了出来。于公于私,他都得让她看看,纵然心下有千万种担忧,却敌不过想要对她的坦然。她拦过绢布扫了一眼,见上面写着“愿为殿下寻遍名医,望珍重”,落款上写着一个“丁”字。
这算不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老丁没有再把心思花在把徐喻明救出去的事上了,吴莎心下想。
见她不语,徐喻明目光微沉,看着她幽幽问道:“我的病很重?”
冷不丁被问到这个,吴莎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没有呀。”
显然这个回答,并没有打消徐喻明的疑虑。吴莎收回心神,好声说道:“就是伤了底子,得好好养着,死是死不了的。”
“却不能再跟常人一般了?”
“你本就不用下地上山,身子弱些也没有什么。”说着,她又自嘲地笑笑,“一般这种看着身体不好注意养生的人,反倒比旁人活得长久。将来,也许我死了你还没死呢。”
“不许说这个话。”徐喻明沉着脸说,声音比他平时的凶了几分。
古人避讳谈及生死,吴莎这个死过一次的人却是不怕的,她也不会看轻旁人避忌,微笑着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