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上一病,吴莎就得担负起照顾徐喻明的责任,好在这是她做惯的,也没觉得不顺手,就是太锻炼自己的心性。
徐喻明养了两天,已经能下床了,他还特意问了高照的行踪,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钱塘,也就没再继续问。吴莎只当他是闲聊,略聊了几句后,她赶紧说要去厨房一趟,免得话题被他带偏。徐喻明这儿也没有什么,吴莎让院里的小厮在门口守着,若是有事就去叫她,便放心地离开。她是真不想一整天跟徐喻明在一间屋子呆着,呆久了,她总被他盯得心里发毛。
等她出了门,徐喻明就坐到书桌前,拿出一份空白的竹简写了一封感谢陛下赐物的密信。想写的内容早在他心里打转了好几遍,他下笔写得很快,等竹简上的字迹一干,他就让守在门口的小厮把竹简亲手交给杨管家。小厮不敢离开门口太久,吴莎说过徐喻明的屋前得有人守着,但徐喻明的吩咐他又不敢不听。为了两边都不得罪,拿着竹简飞快的跑出了院子,没一会儿又跑了回来,见吴莎还没有回,他微微松了一口气。许是见他机灵,徐喻明还赏了他几个钱,乐得他笑眯了眼。
杨管家拿到小厮送来的竹简时,也有些意外。竹简上系着明黄色的带子,一看就是呈给齐暄帝的。徐喻明跟齐暄帝上表有两种方式,一是透过县令写正式的奏折,这一层层往上递每一层都会看过一遍。考虑到他的身份,没有人会卡他的奏折,可能有些人还不好意思打开来看。这折子总是安然递到齐暄帝的手里,就是里面不好写太多私人的东西,毕竟要经过那么多的人手呢。
另一种方式就是透过暗卫写密折,写好的密折主事人会看过一遍,主要是为了确认这折子没有其他问题,比如说抹了毒什么的,至于内容什么的并不是他们检查的重点。
展开后,杨管家看了前面几个字后,后面的内容也没有细看,左不过就是谢谢陛下,拍一点马屁。文人拍马屁都拍得不同凡响,他连看都看不懂,索性就不看了,只要确定这奏折没有问题就行。想着吴莎就在徐喻明身边侍候,这折子她肯定先看过,杨管家也就更放心了。
徐喻明的身份特殊,这折子也不用经吴思的手,直接就能通过秘密联络点送往京城。不过当天夜里,他又去私库翻了一个印章出来,说是要加到谢礼内。这次是吴莎帮他传的东西,在知道他还有一封谢折,她也没有多想,检查奏折这种简单的活杨管家总是会做的。
她没有想到这封奏折上有关乎她终身的内容,只当是一般的谢表。
几天后,这封密折和印章出现在齐暄帝的案上。东升又查验了一遍,确定无事后才把东西呈上去。齐暄帝倒没有看那封密折,而是拿起了那枚印章细细瞧了起来。
这是一块普通的鸡血石印章,论雕功并不算好,上面刻着“文川武乡”四个字,“武”字还刻坏了。东升不解幽明郡王为何会送这样一块印章来,齐暄帝却是知道的,这一看就是前废太子徐长昭所刻。
徐长昭私下喜欢雕刻,他的私章都是自己刻的,不过为免别人说他这个太子不务正业,外面知道的人不多。后来还是齐暄帝得了一块颜色纯红的鸡血石送给偷偷收集石头的徐长昭,才从他口中得知。当时他顺势讨定了一块,徐长昭也答应了,后来却迟迟没有收到。他以为是徐长昭只是虚应一句,也没有放在心上,原来竟然真的刻了,就是刻坏了不好意思拿给他。
看着应和他名字的印章,齐暄帝心下百感交集,叹了半晌,他才把密折打开,想看看他的大侄子送这么个礼是有何事相求。密折前面一大半都是在感谢齐暄帝照顾的,听着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侄子感谢叔叔关照一般,要紧的话都在后面,写得是他卧病在床本已万念俱灰,幸得一女子悉心照顾才得已好转。这女子姓吴名莎,自称寡妇,甚是贤良,两人朝夕相对,互生情愫,他斗胆想向齐暄帝讨个恩典赐婚。
齐暄帝一个字一个字的又看了一遍,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甚至连前面感谢的话他也跟着看了好几次,希望从中找出些什么,最终却一无所获。这真是他看到的那个意思,不会吧?齐暄帝不解地看,看向身边正视前方的东升。
想了想,他又看向在为他添茶的云瑛,朝她招了招手。
“朕眼睛有点花,你来帮着看看,有个名字有点不对。”
云瑛奉上茶,躬着身子拦过折子,低头看了一遍,在看到后面出现的名字时,细眉微微一挑,与看着她的齐暄帝对视一眼。
“是她?”齐暄帝问。
云瑛点点头,又说:“许是同名同姓。”
齐暄帝听了脸色并没有好转,他可不信世上有这样巧的事,就是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件事,怎么会是吴莎呢?难道郡王府里连个像样的女人都没有吗,暗卫是怎么当得差?他按下折子,暂时不知如何应对,等到去送东西的高照回来,东升便细细问了他郡王府的情况,在知道郡王府的确没几个合用的下人后,齐暄帝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