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恰如佛经中所说。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充斥于世间的美都带来了种不真实。
“师兄。”
“我现在被那红色魔光害的入了魔,也不能恢复人形回去继续做人了,师兄身上可有什么炼好的丸药能助我一臂之力”
“我们俩本来都是佛门弟子,我之前可还救过你一次,现在我也想将这因果解决,既然都有难处,总要互相帮帮彼此吧”
顾东来对他说。
贪心又狡猾的孔雀,一开口就惦记上了别人的好处。还一点不脸红。果然是本性难改。方定海心想。
对此,在这守了有三个晚上,就是为了抓他的方定海一下从树上跃下。
等一只脚先落地踩在柔软草地上后,黑衣男人先来到搭好的帐篷前跪下,又放下包,将那金色的大网掀开一角。
“出来。”
方定海说。网被一只手掀开,孔雀拍拍翅膀就脱身了。
可出来后,他却还是孔雀的样子。
自从躲到这个地方来,那体内吞下的红色魔光就时不时爆发,并引得他只能在林子深处藏匿,以免伤及无辜。
这也是为什么顾东来现在没办法露出原形,更被一张网抓到的缘故。顾东来还是想要吞噬下那红色因果,却很难,反而受自己的兽性和魔性所困。
方定海在帮他撑住网的一角,眼看他钻出来时背上还有在林子里刮伤就看出了一切。
所以,下一秒,年轻僧人就用手臂将他整个人捞起连着那长尾巴一起抱起来。
这举动,还挺突然。
原形下,顾东来头一次被人这么抱。下意识开始警惕。
然而,年轻僧人并不打算和现在的他过不去,转身抱着他,将那个一天晚上都没睡进去过的帐篷打开,就把顾东来给轻轻地放进了进去。
顺带,还给了他一瓶真的丸药。
“这瓶是造畜药。”
“吃下后会让畜生和飞禽变换短时间人形,但是并不能根治你,因为,这是我给王子胜准备的。”
方定海说。
“方定海。”
“我很早就想问你了,你为什么总故意接近我外甥一家。”
顾东来眯起眼睛,隐约意识到什么。
方定海沉默了下,又回了他这么一句。
“因为我和你一样,都被困于自己命运的一场因果。”
“无论时间过去多久。”
“都无法解脱。”
“”
这话,很奇怪。
也根本不像是往常方定海会说的话。
但是两个人头一次因为因果这事而一起不说什么了,见状,方定海转身站起来道。
“你今晚睡在这里。”
“里面的行李和衣服是我找张小杰拿的,我和他说了,你突然想一个人去邻市自驾游,所以不在。但我在周围布了结界,接下来我会一直留在这儿,直到解决问题。”
永远都无情无心的年轻僧人回旁边树上那一根绳子上去睡了。
顾东来没想到他真的说到做到,说是帮他,就一开始就做好了一切打算,才来这里找他。
只是,这都大半夜了,继续追问,不如等明早有空再问清楚。
所以,当夜,一切就先暂时压下了。
可就在夜色渐沉下,当在这顶帐篷里吃下造畜药的顾东来躺下时,感受着多日来身体第一次恢复为人形,陷入鸟的半梦之中的他却仿佛又一次梦到了什么。
“因果。”
顾东来闭着眼睛出声。声音中却没有什么情绪。
他的双臂有羽毛在渐渐化为磷光消散。露出人白到耀眼的皮肤。那条花臂上被纹身压下的一大片狰狞疤痕也第一次显露了出来。
他的手在半空抓了下。
那些和他的羽毛融在一起的金色羽毛都不见了。
可是抵着自己额头,将长卷发落在面颊上的他的双眼里却久久地保留了鸟的灵性,和脑海中的一种古老而遥远的声音。
“在灵山古国的传说里,孔雀王子和公主每天会在朝霞和日出中的歌声和舞蹈。”
“作为哥哥的王子这时会背着他那还学不会飞的妹妹去摘下树上的花,然后一起开心地起舞。”
“那是属于鸟的舞。”
“比人间的任何一支舞蹈都要来的美丽,令人忘怀。”
“可那少女的哥哥为了自由的反抗,触怒了故土的魔王,魔王便说是要用天雷惩罚他们。”
“为了保护自己唯一的妹妹,哥哥在夜晚偷偷爬上灵山的神树,将她放了出来。”
“那满身羽毛,笑起来那么好看的大哥哥对自己的小妹妹说,不要哭,飞走吧,去找你自己的优钵罗花。”
“但他自己却被魔王所惩罚,那魔王降下的烈火将她的哥哥烧的大叫,雷劈在了她哥哥身上,她的哥哥最怕疼了,却被那熊熊业火毁掉了满身羽毛,连同古国一起变得面目全非。”
“西行!别回头!”
“哥哥!”
“快走!别回头!”
“一定要飞出灵山去,再也别回头!”
少年大声地命令。
这是他们一生中最后一次正面相见。
用翅膀飞离灵山的少女最后一眼所看到的,就是那少年捂着自己的一条断臂。和像珠子一样的眼睛痛的落下的泪。
长发少年咬着牙,用力擦拭自己受伤的脸颊努力地在笑,可他的眼泪还是从眼睛里往下滑,他强忍着,却连面颊都透着酸楚和难过。
“我的小妹妹。”
“哥哥祝你永世不再哭泣,等到灵山的太阳重新出现,你的双翼也将不惧一切,命如烈火,花开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