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飞看到眼前这个工具人又来了，忍不住皱眉，“你说你一天来三回，你不累我都累，快说什么事儿。”</p>
“皇爷问干殿下愿意不愿意提督西厂。”内官太监不敢瞎说，连语气都不敢变化。</p>
“我又不是没卵子的死太监。”康飞一口回绝，“西厂就别提了，省得二十年后群臣给皇帝上庙号的时候弄个难听的，可就不好了。”</p>
工具人回宫。</p>
嘉靖冷笑，他的皇位是因为堂兄武宗皇帝绝嗣，世系偏移，他死后，必然是世宗无疑的。</p>
“你再去跟那孽障不孝子说，总要办个差事，省得整天惦记别人老婆。”</p>
工具人战战兢兢再去跟干殿下说。</p>
“你瞧你瞧。”康飞大叫，“到底是干儿子，这就使唤上了，怎么不叫亲儿子去做，回去就说，我没空。”</p>
工具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康飞面前，嚎啕大哭，“干殿下，干殿下……”一把就抱住康飞的大腿，“给奴婢一条活路呐！”</p>
康飞甩了好几下都没甩掉，不得已，只好说：“行了行了，那就先干个警察局长……”</p>
“这是个什么职位？”内官太监抽泣。</p>
“西城兵马司指挥使啊！快滚。”</p>
内官太监提心吊胆回宫去，总算皇爷没发火，挥挥手让他离开，等他出了永寿宫，看着满天星斗，一时间悲从心来，找了个角落，蹲下来呜呜咽咽地哭了好一阵子，这才起身擦了擦脸，又拽了拽整齐身上的蟒袍，这才出宫去。</p>
在宫门口，恰好碰上黄锦，拎着食盒的黄锦掸眼瞧见，忍不住说了一句，“呦！石公公这是怎么了？瞧这眼泡子肿的……”</p>
一听这话，内官太监颜面无光，赶紧抬手遮住脸颊，低着头疾走而去。</p>
黄锦到了殿门口，抬脚轻轻进去，伸手挥挥，让几个小太监出去，这才走到帷幔跟前，“主子爷，用斋饭罢！”说着，打开食盒，里面是菜胆素鲍，太极豆腐，仙山四宝，一碗八宝羹，此外还有几枚枣，一小碟盐焙西瓜子。</p>
里面打坐的嘉靖敲了一下玉磬，叮……一声响。</p>
过了好一会子，嘉靖这才走了出来。</p>
光禄寺的饭菜是出了名的难吃，嘉靖一般不吃他，只让司礼监几个大太监轮流伺候他的饮食。</p>
吃了几口，嘉靖哼了一声，把碗一放，“这小子今儿倒是不肯进宫，朕几回回让人去了，居然都不来……”黄锦赔笑就说：“吴侯年轻嘛！脸皮薄……”</p>
“你的干儿子呢！”嘉靖随口问他。</p>
“这不是给主子爷办差么！”嘉靖伸手给嘉靖捏腿，“那小子，以为钱粮上的交易那么好办么！奴婢看他，得吃个大亏，才晓得，给主子爷办差，并不是只靠忠心就够的……”</p>
“他吃亏？”嘉靖吃了一筷子豆腐，拿白眼看了黄锦一眼，“你的干儿子跟朕的干儿子是拜把子兄弟，好得只恨不得穿一条裤子……朕的干儿子能忍心看他吃亏？”</p>
黄锦知道嘉靖这是在说什么，脸上有些尴尬，毕竟，好吃不过饺子，这种事情，说起来不大好听，玷污了皇爷的耳朵，只好讪笑，“吴侯义气深重，自然是极好的。”</p>
“你放心，你那干儿子吃不了亏，朕的干儿子刚刚讨了一个差事，西城兵马司指挥使，怕不就是要给他的好兄弟帮忙……真是混账行子。”</p>
黄锦顿时一愣。</p>
一般人以为五城兵马司是专门管治安的，其实，他还有个特殊的职能【校勘街市斛斗、秤尺，稽考牙侩姓名，时其物价】，要不然，嘉靖骂康飞混账行子呢！在嘉靖看来，这厮实在是睡嫂嫂睡上瘾了。</p>
不怪嘉靖这么想，实在是，西直门有水关，是漕运重要关隘，而祝真仙专管三大草料场，从各个粮道衙门支取折色银子，还得再把银子花出去，买回来粮草……</p>
你说你们关系为什么这么铁？混账行子。</p>
康飞耳朵一阵发热。</p>
他赶紧使劲儿拽了拽耳朵。</p>
这边祝太监敬酒，“哥哥吃酒。”</p>
康飞真是没话说，为什么这些人都懂【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p>
他抬手端起酒杯，说道：“这两天估计得搬家，就不能住在你这儿啦！”说着，就抬头喝了一口。</p>
祝太监若无其事，“无妨，我住哥哥那去就是了。”</p>
噗嗤。</p>
一口酒呛了出来，康飞气管发痒，咳嗽个不停。</p>
等康飞吃醉了，祝太监把康飞扶上床，转身出门，就往自己那一进院子去。</p>
到了西跨院，他抬手敲了敲门，随后走了进去，挥手叫丫鬟退下，这才对脱脱说道：“夫人，这两天要辛苦你，把家什细软收拾收拾，过几天黄道吉日，康飞哥哥乔迁新居，咱们一道儿搬过去。”</p>
脱脱怔住了。</p>
祝太监自己走到八仙桌前，那八仙桌上清供着几份瓜果，放着一瓯凉茶，他拎起桌上茶壶倒了一杯茶，便拿起茶盏捏在手上转了两圈，这才缓缓说道：“夫人啊！这些事情，高门大户比比皆是，莫往心里面去，咱们既是这高门，这廉耻与普通人家本就不同，你没听康飞哥哥说么，那蒙古大汗，继承汗位，就必须继承父汗的妻妾哩！”</p>
这边康飞确实喝多了，睡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地，就瞧见一片人喊马嘶。</p>
“莫走了倭寇，莫走了倭寇……”漫山遍野的兵丁。</p>
再往前看，一个穿着黑漆二枚胴具足的女子，浑身的血迹和战损痕迹，头上头盔也掉落了，血和汗混合在一起，把好几绺长发粘在脸颊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