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六一拍脑门:“有啦,有啦,我们这群人中最弱小是鼠一,让他穿得像叫花子似的,我们来个买儿买女怎么样?猫九会写字,我找张纸来,上面写“生活所迫,忍痛买儿,鼠一的脑袋一插个草标,沿街叫卖,我们只需要在树根下一坐,装出一副饥寒交迫的样子就行了。”
鼠一大呼冤屈:“买你差不多,你够精明,装个病就借口溜出来得;一个饼干就给你给买了,十头牛都拉不回你。”
阿五驴也摇头:“馊主意,小马六的形像太过于猥琐,你往哪儿一站,两眼就滴滴溜溜乱转,一副做坏事的形象,活像拉皮条。”
小马六抄起扫把要打阿五驴,阿五驴忙用锅盖招架;鼠一也加入讨伐小马六混战,油四鸡一旁蠢蠢欲动,计算胜方才好加入;大家似乎忘了饥肠辘辘,在院里又打闹起来。
我决定一桶冷水淋下大家:“随你们大便,反正我是决不去上海的,我就在此地当山大王。”我心想“一场粮荒休想把我压垮台,我能熬过去”
“猫九,上海有那少爷在,有人罩着呢。”油四鸡尽力说服,玲珑八面。
“我在此摞下话,谁那么着急想去,尽管去,我帮你打包,不留你。”我生硬的回他。
我心想“正在少一张吃饭的嘴”
油四鸡立马秒变马仔:“猫九,离开你,我们会吓破胆的。”
不服输的龟凤开是院里唯一敢跟我公开叫板的角色,常常爱闹得全院人鸡犬不宁,以我眼里,我无法理解她为什么她这么狂爱那绵堂,简直是个自私透顶的怪胎,成天发牢骚,处处闹别扭,那种性格只能称为十足的顽固不化。
她现在又开始唠唠叨叨、又哭又闹,动不动又叫嚣:“我格格之躯,我受够了,拿钱给我去上海。”
听到这话,我就给她一个许下已久的耳光,出手之重竞掴得龟凤七尽着嗓子的最高音发出没命的尖叫,与其说是因为疼痛,不如说是害怕我,她开始像泥鳅一样扭动身体,企图挣脱我的掣肘。
“闭嘴,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哭哭啼啼的人,再过一年,这些地里到处都会长成粮食和新鲜花生,蔬菜,你不会饿死。”
我放开龟凤七肩膀,她废然倒在地上小声抽泣,牢骚才有所收敛,至少在我面前是这样。
大伙有一会儿工夫鸦雀无声。我受不了在现在死气沉沉,我揪住龟凤七,把她从地上提起来,同时招呼小马六几个,使劲把她往厨房那儿一推:“把炉子生起来,生锅,把全部能吃的全煮了,我和二狗子、牛八现去找吃的,阿五驴由小马六照顾,油四鸡配合龟凤七,等鬼哥和我们回来后,有你们众孙子吃的!老子叫猫不死!”
是的,任何人都不能迫使让我和我的王八蛋们背井离乡去仰仗义别人的施舍,我要把这片地支撑下去,纵使我把这里每一个人的背都累得腰断也在所不措。
我和二狗子及牛八出发了,我准备到周边的村上看看,我从凉亭的钩子拿过铁路帽子,我绰起一只用橡树皮编的大篮子,背起猎户用的弓箭,从后台阶上下去,二狗子和牛八跟在我身后。
死神在我们这个村上游荡,在火辣辣的阳光灼烤下,每一片熟悉的田野和树丛都是静悄悄的,这种非尘世的沉寂不断把恐怖注入我的内心。我们一路没有见到过一个活人,连活的牲口也没见过。横在路旁的尽是死人、死鸡、死猪,已经腐烂膨胀,身上沾满了苍蝇,周围了无生气。这种劫后的荒凉令人怵目惊心的程序度是我过去所见所闻所不能比拟定的。
“现在我不再想它。现在我受不了。我以后再想。”我出声自言自语,同时把目光移开。
为了寻找菜园子,我们三个步履艰难地环绕废墟兜了一圈,经过厨房、鸡棚和的残迹。牛八和二狗子细细棍子查勘,但一无所获。
他们转到菜园子,那果园居然有大白菜因为无人浇水而枯萎,却还活着;茄子虽然枯黄,但可以吃。然而此刻我们实在太饿了,我们连相到交谈都费力气,交换眼神后干脆都摊坐在菜园子里,用一双哆嗦的手抠到泥土中去把菜挖出来。
我发现了短短一个小白萝卜,饥肠之下不得下正是一个带辣味的萝卜。我几乎等不及把萝卜在自己的裙子上擦拭去泥巴,一口就咬下了半个,囫囵吞枣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