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边没屁大事儿,你不用惦着。只是有人往老子头上扣屎盆子,说我拿了对方的回扣,我倒不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那一套。不过帐户我带着钉子去过了一遍,没问题。”
经此一役,他觉得自己跟丁晓东的关系又进了一步,所以管他叫“钉子”。
服务员跟上来,酒?不要了!宿醉未醒。那天晚上醉了个底朝天,陈乔到现在仍旧觉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醉时感觉还好,但是醒了一切都需要照旧去面对。
酒,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
“两碗米饭,尖椒干豆腐,烧带鱼,红烧肉,小碗的。”陈乔吩咐道,不过吩咐完他几乎马上意识到这些全部都是陈莫菲爱吃的菜,陈莫菲爱吃豆制品,除此外爱吃海鲜,肉,她只偶尔吃,陈乔跟陈莫菲不做饭时下馆子,这三样儿被陈乔称之为陈莫菲的“老三样儿”。
饭菜端上来。
“一天没吃饭吧。”陈乔问流年,流年一边往嘴里扒饭一面点头,陈乔伸筷子夹了一块带鱼,“老子也没怎么吃,妈的。”
陈乔爆了句粗口。
昨天这两个人像是跟酒有仇,今天像是跟饭有仇。两人风卷残云,低个头一个劲儿的吃,直到都吃到了八成饱,这才罢手。
“可乐。”流年伸手召来服务员,“你喝什么?”
“可乐。”
陈乔答。
“老爷子的事儿我听说了,始终觉得不对。”陈乔喝了一口可乐,饱满的打了个嗝。
从前他不太敢如此随性,他受到的教育,他的经历,都不允许他这样,但现在,这个嗝儿打出去,他觉得心里头真是舒坦。
流年倒没想过这一层,当局者迷。
“我跟你,”陈乔指了一下自己跟流年,“我们两个一会儿分别去找那个女人跟那个女人的老公。”
流年有些犹豫,流年是男人,他理解也了解,如果真是老爷子......
“当时谁也没在场,谁能保证当时真的发生了什么。老爷子真是那样的人,用不着以死明志。再说了,那男人的反应实在过大。而且你也知道,我被摆了一道。康老爷子下手可没什么情面好讲,你让康家如此难堪,我可不相信他能宽宏大量到那种程度。所以这事儿我怀里是康家安排的,我不相信是意外,更不相信是巧合。打死我也不信。”
流年凝视可乐瓶口,内心兵荒马乱。陈乔说的不无道理,不过既然是有意为之,那对方便绝不肯轻易就范说出实情,到时他们怎么办?再说,这种事儿,牛不喝水怎么能强按头?
流年仍旧犹豫。
陈乔看他一眼。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种事儿是不能强迫男人,但是现在这么乱,一些敏感的药品并不难获得,你焉知老爷子没被人摆一道。而且,事发后康家这么快就作出反应,你不怀疑?”
流年手指摩挲可乐瓶身,那可乐是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瓶身遇热,于表面出了一层“汗”,将他的手指也濡得湿了一层。
流年无意识摩挲那瓶身,直到手指皮肤与瓶身表面变得干爽。
陈乔叫了服务员买单。两人起身,那女人的老窝不难找,流年下了车,才发现陈乔的车居然没跟上来。
这小子,他心里嘀咕,不能啊,这点儿道儿居然也会跟丢?
他靠在车门上等了一会儿,见陈乔仍旧没上来,于是拿出电话。
“你在哪儿?”
“你管我在哪儿。”陈乔回。流年听出来他也没在开车。
“你先去。然后我再去。”
流年不理解,但素知陈乔鬼点子多,他们一块儿在国外上学时有个教授为难流年,还是陈乔出面摆平的,说起来陈乔用的招数有点儿滥,现在想起来他仍旧觉得陈乔当初那么做有点儿不太地道。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的时候,流年重新看了一下手机,确认了一下地址。
这是片老小区,b区四号楼,一单元三楼一号。把东山的房子。
流年在单元门口停了一下,楼道里黑洞洞的,地面有些坑洼,水泥地面有不同程度的破坏,有的地方陷了进去,另外一些地方已经露出钢筋。
他朝里走去,心里数着,二楼,三楼,三楼一。
一扇黑色铁门,上面有一副红色对联,对联上有小招贴,也就是俗称的城市牛皮癣,门口干净,没有垃圾袋,但是有垃圾袋停留过的痕迹。
对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
流年在心里勾勒那未曾谋面的女人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