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扎在屠龙坡下的西疆国营地中突然被塞进来了许多人马,原本看起来还比较宽敞的营地也因为这些不速之客变得狭窄逼仄起来。只不过没有人对这件事情有怨言,两方人马都只是盯着中军那个营帐,双方的领头人正在里面进行着可能会改变天下格局的密谈。
这次秘密会谈究竟是一个什么结果,或许在未来几十年里面都不会知道。姬不舍从小就聪颖,十岁那一年曾经在后花园君臣当中崭露头角,令阮步义都动容称“大皇子殿下才思机敏,不让圣上。”
这位已经辅佐了两朝天子的汉唐王朝老臣一直以来都是心高气傲,说话也是出七分藏三分的小气劲。阮步义这么说不过是碍于姬修在场,作为一个臣子,自然不能够说出大皇子以后一定比现在的皇帝做得好的话,只不过当时在场的人无一不是人精,即便不是腹有经纬之才,溜须拍马的本事也一定上乘,这样的人,心眼一般不会差到哪里去。
所以,只要是不眼盲耳聋之人都能够听得出来阮步义对姬不舍的推崇和夸赞。只不过在那之后的姬不舍仿佛知道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开始深居浅出,韬光养晦,如果不是阮步义作为两位皇子的老师,恐怕也很难见到这位传奇的大皇子,足见姬不舍之天资。
蛇王就更加不必多言,此人心思深沉,城府更是如同极寒之海的无极冰渊一般深不可测。为了西疆国国王的位置,蛇王隐匿多年,即便是这么多年以来被狮王骑在头上拉屎拉尿也没有丝毫怨言,直到科察尔沁和狮王托大上山,因缘际会之下双双殒命,蛇王这才展露自己的野心。
对自己都能够这么狠的人,偏偏脑子和武功一样都还不差,在行伍当中的人望差一些,但是这么多年苦心经营,只不过多花费一些时间就能够培养起来。能够如同一个老农一般埋首经营这么多年的人不做国王都对不起他这些年受的气。
可以说在那个营房里面坐着的是未来天下的两个枭雄,这两个枭雄很有可能就是数年之后的两国天子,掌握着天下将近八成的人口和土地,怎么能够不掌握着天下大势?
营房外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一身蟒皮软甲的银环,唇红齿白,眼波如水,一颦一笑之间自有风情无数。另外一个是一个枯朽老者,两边眉毛都吊到了耳垂下面,却不生胡须,一双眼眸一直紧闭着,双手插在破旧衣袍的长袖当中,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如果不是身上那一件不知道有多少补丁的玄色长衫实在是太过于破旧,倒是担得上老神仙的称呼。
这位老者来历不详,只知道蛇王说出要与姬不舍密谈之后便站了出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姬不舍的身边养神,姬不舍看了一眼之后也没有说什么便任由老者跟来。要说这个老者有多强,实在不好评断,蛇王除了是一个大将军大谋略家之外,也是一个武者,但是这个老者只是站在那里就能够让蛇王冷汗直流,足以见其强悍。
银环站在老者的身边有点无所适从,本来替蛇王站班值守是她分内之事,以往也不是没有过彻夜独自一人站班的经历,按道理说应该是早就习惯
了这种事情。可是今天明明不是一个人,银环却更加感到心里面发麻,如果要说比起平常来有什么差别的话,就只是多了身边这一个老者而已。
正因为如此,银环一直在打量这个不知道来历却让人从心底有些惧意的老者,突然见到老者双目一睁,其中一只就好像被浓痰糊住一般是一片乳白色,另外一只眼睛相比之下就十分正常了,除略带一点紫色之外,并没有什么稀奇。
老者睁开双目的下一秒中,营房大门就被“吱呀”一声推开。两道同样清瘦的身影从那阴暗的营房当中缓缓走出,只不过一个人略显傻气,一个人略显病态。老者睁着的双眼又慢慢合上,不再理会从这里面走出来的两人。
姬不舍抬手遮挡了一下头顶的阳光,这才发现已经过了中天:“不知不觉已经与蛇王聊了这么久,真是相见恨晚,只是还没有用过午膳,不若在下让那些朋友埋锅造饭,大家一起吃个尽兴、喝个过瘾如何?”
蛇王从营房里面走出来之后,目光一直放在那睁开双眼的老者身上,直到老者闭上眼睛这才回过神来,也觉得恍若隔世。
想起之前两人在营房当中的对话,蛇王现在还心有余悸,但是也不免升起一种天下有姬不舍,吾道不孤也的英雄气概来。两人针锋相对,在很多问题上面都是寸步不让,竭力用自己的想法去说服对方,唇枪舌剑一点也不比战场上面真刀真枪来得容易。
一番大战下来,总算是把很多的问题都给谈妥了,只不过两人内衬的贴身衣物背心处都被冷汗给打湿透了好几次,又干了好几次,足以见这一次对话的时间之长,以及两人给对方的冲击之大。
听见姬不舍的话,蛇王也是洒脱一笑道:“也好也好。既然这边已经谈妥,那么我们不妨上山将云兄弟给接下来,先前种种误会总是要解释清楚了才好。反正埋锅造饭还需要一些时间,不妨一起上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