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难得的艳阳天,在府中憋了半月有余的岳溪明总算说服岳琅,许她出门闲逛半日,她领着丫鬟欢欢喜喜地走在楚京城的大街上,不敢掉以轻心的护卫在不远处一路护送,时不时还得替自家郡主拿点东西,这人一多,就有些手忙脚乱。
偏偏郡主顽皮,出了门就跟撒了缰似的满街蹿,要不是碍于尊卑有别,他们可真想往郡主身上先栓根绳子,省得如此提心吊胆。
想归想,这一晃神的功夫,郡主又跑没影儿了,吓得他们赶紧分头去找。
而这会儿的岳溪明正带着丫鬟绿芽沿街买了些首饰和点心,往城门那边走。
绿芽一个转身的功夫就发现只剩她跟在岳溪明身边了,吓得心口突突直跳。
“郡主啊,咱们还是走慢点吧,护卫都跟不上您了。”
岳溪明不以为然:“不是还有你嘛?”
绿芽苦着脸:“奴婢……奴婢不会武功,万一遇上危险,可怎么保护郡主呀?”
岳溪明拿着一支簪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得也对。”
绿芽面露喜色:“所以……”
“可是本郡主会武功啊,关键时刻肯定带着你跑!”她说得信誓旦旦,买了簪子就走,绿芽欲哭无泪,只好跟上。
她抱着一包热腾腾的栗子酥走到城下时,恰好望见城下守卫在盘查一个蓝衣男子,那男子瞧着也普通,这身衣料寻常得很,她瞄了两眼。
绿芽气喘吁吁跟上来:“郡,郡主您慢点吧,奴婢可不像您,会轻功……郡主您看什么呢?”
岳溪明皱了皱眉:“近日京城的盘查严了许多啊。”
“那是自然,使臣入京可不是小事,这几日出入城门都得带着官府发的文牒呢。郡主您那日没有同将军世子一同入宫,奴婢听说那晚的宫宴极为热闹,还有胡姬献舞呢。”绿芽兴致勃勃地说着。
“瞧你这高兴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背着本郡主悄悄去看过了似的。”岳溪明好笑地点了下她的额,“怒图此次入京,的确非同小可,严密盘查也在情在理,走吧,本郡主还有几个铺子没去。”
说罢,便带着绿芽离开城下。
绿芽苦着脸:“郡主您还有什么地方没去啊……”
岳溪明狡黠地笑了笑,却在不经意间以余光扫了眼,恰好望见守卫正为难那蓝衣男子,推搡间那人衣衫里滑出一条雪白的穗子,她蓦地怔住了。
绿芽疑惑地扯了扯她:“郡主……?”
她忽然将手中的栗子酥一股脑儿地塞给了绿芽:“你在这等着!”
“哎,郡主!郡主!……”可怜绿芽压根不晓得发生了何事,只能眼睁睁望着自家主子头也不回地跑向城下。
……
而此时,乔装易容后的林煦,扮作寻常百姓意图潜入城中,一切如兰舟所料,城下的盘查的确比之前严了不少,百姓出入竟发放了文牒,没有文牒的异乡人只能暂且谢绝了。
他一直隐藏行踪,倒是没料到朝廷如此折腾,一时半会儿自然是没有这份文牒的,在此争执下去并无用处,向别人买一张文牒也不知有几成把握能顺利入城,正思量着要不要等到黄昏时分,赶集的百姓出城,另寻机会,忽见一道沉铜色的令牌举到了守卫和他面前,扭头竟瞧见岳溪明正冲他眨眼,没来由地便是一阵心虚。
守卫忙行礼:“小的见过恭仪郡主!”
“这是弘威将军府的下人,这几日奉我爹之命离京办事,才回到楚京,故而没有携带文牒。”她半点不虚地开始信口胡诌。
守卫面面相觑,谨慎地问道:“小的奉命在此盘查,没有文牒者一律不准入京,郡主可看仔细了,他真是将军府的人?”
“将军府的下人本郡主还能认错?”她理直气壮地扬了扬手中的令牌,“他回京还有要事同我爹禀报,若是耽搁了,你们担待得起吗?”
“小的不敢!”二人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为二人腾出了路,“郡主请。”
见状,岳溪明收起了令牌,一把扣住了林煦的手腕,笑眯眯地将人牵走了。
林煦云里雾里地跟着她走到人群那一头才回过神来,挣开她的手,想起自己已然易容过,便装作与她素昧平生:“姑娘,多谢方才出手相助,在下这便告辞了。”
“哎哎哎!”岳溪明闻言赶忙将人拖住,“你告什么辞呢,本郡主还有话没问你。”
林煦神色平静地往后退了半步:“在下与姑娘素不相识,听闻姑娘还是世家贵女,大庭广众拉拉扯扯有辱斯文。”
岳溪明眉梢一挑:“有辱……斯文?”
林煦又退半步:“是,在下还有要事在身……”
她撇了撇嘴,好奇地望着他:“不知林大护法有什么了不得事不惜乔装改扮也要混入楚京呢?”
此话一出,林煦心头便咯噔一下。
她指了指他胸前不慎滑出的半截穗子:“你以为本郡主为何要帮一个面儿都没见过的人?”
林煦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来楚京办事。”
“又办事?”她皱了皱眉,“我记得你上回来楚京办事就差点被禁卫军捉住吧?红影教的事我近来有所耳闻,这回又有什么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