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的宫人就听见好大动静,赶忙来看,好不容易才把情况稳住。
裴珏和司蓁被惊动,披了件衣裳起身出来看,就见顾昭噘着嘴气鼓鼓地站在那,一旁他那俩儿子身上滴着水,脑门上肿着包,好不狼狈地并肩站着,许是晓得自己做错事了,心虚地垂着头等他们发话。
裴珏一脸茫然,待问清缘由后又赏了这俩泼猴一人一记敲,司蓁亦是万般无奈。
“你们这两个,平日里圣贤书都读到哪儿去了,姑娘家的屋子都敢闯?”
裴君怀委屈地瞄了顾昭一眼:“儿臣……儿臣没想到小表姐在沐浴……”
“还强词夺理?”裴珏气得直摇头,“得亏有扇屏风,否则损了阿昭的清誉,看你们如何收场!”
司蓁上前圆场:“陛下息怒,怀儿和彦儿尚小,不懂事,所幸事情没闹大,臣妾已吩咐下去,此事不得外传,天色已晚,再这么折腾下去,阿昭也该困了。”
皇后求情,这才让裴珏的脸色稍稍缓和些,转而看向顾昭。
她换了寝衣,头发披散了下来,尚未烘干,小脸红扑扑的惹人疼爱。
“阿昭,你过来。”他坐在案边,冲她招了招手。
顾昭便走了过去,俯身行礼。
“今日的事,让你受了惊吓,皇姨父补偿你一番,可好?”
顾昭怔了怔,疑惑地望着他:“您要赏赐我吗?”
“光是赏赐可不够你这小财迷乐的,容朕想想……不如再给你升个官儿?”裴珏将她抱起来,放在膝头上,笑道。
“哦?升官有好处吗?”
“自然有的。”裴珏道,“你现在是宁国府的小郡主,朕给你官升一品,封诰命,你每月便有俸禄可以拿。”
“那其他赏赐呢?”
“少不了你的。”
她点了点头,思量片刻,又问:“爹爹说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若是拿了俸禄,便要为朝廷效力的,可我能做什么呢?”
裴珏想了想:“朝政之事你定然做不得,替皇姨父端茶送水如何?”
“若是日日在宫中伺候皇姨父,那我岂不是都不能回家见爹娘和哥哥了?爹娘会很想我的……”她歪着脑袋道。
裴珏不恼反笑:“阿昭言之有理,顾爱卿为我大周鞠躬尽瘁,劳心劳力却还,朕拆散天伦着实不厚道,那便何时想皇姨父了,再来宫里给皇姨父端茶,可好?”
“甚好!皇姨父真是通情达理的大周明君!”她笑吟吟道。
被夸了一嘴的裴珏顿时眉开眼笑:“你这鬼丫头,嘴里泡了蜜吗?”
“哪里哪里,阿昭句句肺腑之言!”顾昭这马屁都快拍出精来了,饶是一国之君也有些招架不住。
此后,裴君怀和裴君彦被罚抄了百遍的礼义廉耻,而顾昭回到宁国府不久,宫中便降下一道圣旨,册封顾家小郡主为宛陶郡主,虽为郡主,品阶可与公主齐肩,御前免三跪九叩D大礼,赐金牌一块,可随时出入皇宫大内。除此之外,还赏了不少金银珠宝,连前些日子番邦进贡的云锦也赐了两匹给顾昭裁新衣。
此等殊荣,简直令人羡艳。
然而接了旨的顾昭,在美滋滋地清点完自己的小金库之后,便坐在这亭子里发了好久的呆。
顾铎听完她的话之后,眉头都拧起来了。
他曾见过那两位小殿下,瞧着都挺老实的,好嘛,居然敢觊觎阿昭!还偷看姑娘家沐浴!诚然阿昭年纪还小,但事关妹妹的清誉,是万万马虎不得的。
“自古皇家的子孙都挺记仇,他俩日后会不会报复我啊?”顾昭愁眉苦脸地担忧着。
顾铎想了想,道:“他们应当没这个胆。”
这楚京中给他妹妹撑腰的着实太多了,且不说宫里那两位,光是这宁国府上下,打小便是将其视为掌上明珠,他爹的那些部下,行事是粗了点,但见着阿昭一个个都眉开眼笑的,谁敢欺负了阿昭,回头这绊子保准一个接一个不带重样儿的。
上回陆大人家的一个臭小子抢了阿昭的糖葫芦,半日功夫便可怜兮兮地举着一草笤的糖葫芦来跟阿昭道歉了,委屈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从那之后光是听见“顾昭”两个字,就绕道而行。
顾昭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摇着头:“总觉得我是什么红颜祸水,还听说有人给我起了个绰号——楚京一霸。”
闻言,顾铎温柔地笑了笑,将她略松的头绳重新扎好,
“咱们顾家世代忠君爱国,你乃是将门之后,为百姓谋福还来不及,岂会去祸害?”
她又道:“皇姨父封了我一个宛陶郡主,我的官阶是不是比你还高啊?”
顾铎沉思片刻,无奈地笑了一声:“若你哥我不是世子,按规矩怕是还得给你行礼问安。”
“我的官儿这么大吗?”她眉头一皱,“可我什么都不做,还每月都拿俸禄,总觉得受之有愧……”
“你不想要俸禄?”
“想啊!”她登时眼前一亮,“元宝有没有做错什么,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