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虽白沉思片刻,道:“我那日并未做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偶然瞧见一处暗室,顺手带走了这个。”
他将一卷捆扎严实的羊皮拿出来,顾如许接过去看了一眼。
若是她没瞧错,这卷羊皮上所写的,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内功心法,也不是长生殿的账本,倒像是一封信。
且这字迹颇为娟秀,十有八九出自女子之手。
信的内容写得十分委婉,翻来覆去地咬文嚼字,写信之人谨慎得很,既没有落款,亦不曾在信中提及任何与身份有关的蛛丝马迹,反而净是些前言不搭后语的琐碎词句,一封信看下来,愣是叫人瞧不懂写信之人究竟想说些什么,只堪堪瞄到角落里写着一个名字。
司蓁。
明明是头一回见到这个名字,却像是曾经在某一处听到过,仅仅是看着这两个字,便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涌上来。
“怎么?”沈虽白的声音及时将她从恍惚中拉回来。
“……没什么。”她将羊皮递给他,道,“能藏在暗室里的,要么是对长生殿极为要紧的东西,要么是一时半会见不得光的秘密,无论出于哪一种,他们要你的命,也都显得合情合理了。”
“什么叫合情合理!”岳将影觉得她的说辞,刺耳得可以。
顾如许耸了耸肩:“要是有人跑进阎罗殿,偷了我的宝贝,我手底下的的人多半也要追出去削他一层皮的。”
沈虽白顿了顿,道:“魔教都这么好面子的么?”
她斜了他一眼,凶巴巴地端起教主的架子:“你们这些只自诩名门正派的,为面子打得你死我活的例子也少不到哪儿去,倒不如说,为此打得最凶的,就是你们。”
这话可以说是相当不客气了,呛得沈虽白愣是没接上话。
既然说不过,不如先办正事。
“长生殿杀手云集,阮方霆神出鬼没,我们该怎么把牌子偷出来?”岳将影眉头紧皱。
顾如许思量片刻,问道:“沈虽白,那块牌子被藏在哪里,你有头绪么?”
“能猜出个大概,多半就在那间暗室中,在这座楼阁的东边。”他道。
闻言,顾如许点了点头:“你记着路就成。”
“从此处到东阁,必定要遇上长生殿的杀手,打算硬闯吗?”岳将影扭头问道。
“长生殿杀手云集,即便能看到明处的,却不能肯定暗处还藏着多少人,要想拿到牌子,动手在所难免,闯入后不必恋战,待拿回牌子,再各自散开,分散追兵,甩掉长生殿的人之后,在城外汇合。”
起初只当是故人遗物,但一块小小的铁牌能引来长生殿,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且不管他们是出于私心还是有人出价命他们对玉衡庄下手,眼下要紧的,是先将牌子夺回来,送回犀渠山庄,再做打算。
看来今夜难免一场恶战了。
他暗暗握紧照霜剑。
然顾如许却是二话没说反手往他额上一弹。
“怎么活得这么耿直呢你们!”她一脸不赞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这是人家的地盘上,刺杀是长生殿的看家本事,能玩阴的,干嘛还明着来?”
她要是长生殿的人,就躲在哪个角落里暗搓搓地给他吹个毒针,哪个杀手会吃饱了撑着跟葫芦娃救爷爷似的一个一个往你跟前送啊?
沈虽白猝不及防,怔了怔,反问她:“……那依你之见?”
她暗搓搓地咧开嘴角,笑得人心肝脾肺肾齐齐抖了抖:“他们玩阴的,咱们不闹点动静出来,哪里能溜得动这帮心眼儿多得跟蜂窝煤一样的糟心玩意?”
都是一块地皮上从白混到黑的同道中人,道义早就喂了狗,谁还跟谁假客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