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大宝忍不住咋舌:“我地妈,这得有多少小鬼啊?”
我也是一阵后怕,听上去,这堵墙里的孩童小鬼绝不止墙面浮现出的这么多,而是至少多了十倍、几十倍以上。
就算他们没有恶念,这么多的婴灵小鬼一旦冲出来,我和窦大宝合力都未必能够应付的过来。
一尺巷内终于再次恢复了平静,栓柱也趴在地上,浑身发抖,却是不再叫唤。
见它右眼还是流血,我再次忍不住向魇婆问道:“你既然有能力对付那些小鬼婴灵,为什么又要弄瞎狗眼?”
“你错了,让婴灵退回鬼界的,不是我,而是这条狗。”
“狗”
魇婆点点头:“这条不是普通的狗,而是几度死里逃生的刀下犬。它虽非人类,却经历了世间种种苦难。婴灵小鬼灵智混沌,未必能听懂人言,却能感受到最原始的恐惧和绝望。所以才会对尘世望而却步,继而出于惧怕退走。”
我一时无语。
窦大宝忍不住说:“要我说,你这样做还是不好。栓柱好歹是条性命,咱为了自己的事,却让它瞎了狗眼,以后再也看不见东西了……我……我不认同你这么干。”
魇婆摇了摇头:“我这么做,并不是只为一己之私。而是我发现,这狗的寿元已经到了尽头。目不能视,它还能活下去,过几天安稳日子。如果它眼睛不瞎,怕是绝难熬过今晚的。”
“怎么会这样?”我问。在我看来,栓柱虽然柴了些,但体格还是很健壮的。看身形牙口,也没几岁,怎么都不像是会暴毙的样子。
“人尚且经不住大喜大悲,何况是狗?它不知道受了多少苦难,身心都已是外强中干,如今知道你愿意收留它,一直以来支撑它活着的信念已经变得微弱。那样的话,它还能活多久?如今它双目皆盲,就算知道你会收留它,本能的求生欲也不会消减,如此才能保住它的性命。”
听了魇婆的话,我和窦大宝面面相觑,心里都有种说不上来的苦涩滋味。
别说动物了,人又何尝不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魇婆回归五宝伞内,三白眼却仍站在那里,看着栓柱发愣。
他突然抬头看向我:“你……能不能先帮它处理一下伤口?”
我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随身的白药替栓柱敷在瞎眼上。
这狗东西却是比某些人要知道感恩,虽然疼痛难耐,却仍是伸出潮乎乎的舌头,不断舔着我的手背,倒像是在安慰我不用担心似的。
“回头我他妈非得削老秃驴一顿不可。”窦大宝把一肚子邪火全都算在了静海头上。
我让他别冲动,事已至此,不管静海搞什么鬼,都不能轻举妄动,瞎子的命还攥在老和尚手里,万不能前功尽弃。
窦大宝点点头,却又转移目标,瞪着三白眼说:“你还待在这儿干什么?显得你好看啊?”
三白眼倒也不生气,揉了揉鼻子说:“我好不好看自己有数,留下来,是为了帮老板的忙。”
“你还想啄谁的眼?”窦大宝就是这样,火气发泄不出,脑子就容易拧筋。
三白眼斜了他一眼,“你们是阴倌不假,可就算道行高,对于鬼魅的感应,又怎么可能比同类强?”
我冲窦大宝点点头:“他倒是没说瞎话。”
阴阳先生对鬼魅的感应,是通过先天的灵觉和后天的修行。三白眼同样是鬼,对鬼魅阴邪的感应却是本能。
三白眼似乎很得意,刚要说什么,脸色却突然一变,“那是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刚稍稍松弛的神经再一次紧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