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员外呢?”
“他不是还在吃么?”
金善人暗思:“他家员外早就出来了,想必是仆人在此喂马,员外却找错了地方,因此主仆未曾相见。”想到这里,金善人大喜,不露声色地道:“小兄弟,我是一个郎中,人称金善人,你家员外捡了本什么书,可以给我看看么?不如你将书买与我,我给你五两银子,如何?”
仆人道:“金善人?原来你就是金善人,哎呀,大名鼎鼎呀,失敬失敬。”
金善人笑道:“小兄弟过奖了,我颇爱书,将你的书买与我如何?”
仆人道:“书在我家员外那儿呢。”
金善人笑道:“他背一个褡裢,你背一个大袋子,或许在你袋里也说不定,你找找看。”
仆人站起来,将袋子往肩上一甩,笑道:“你给我再多的银子我也不卖,员外会骂我的。”
金善人抓住仆人道:“我给你三十两银子,如何?”
仆人摇头,“不卖不卖,你放开我,我回去找员外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金善人眼露凶光,猛然一手抓住布袋子不放,恶狠狠地瞪着仆人。
仆人见了,二话不说,丢下袋子就跑。
金善人也不追赶,赶紧打开布袋子翻来搜去,却尽是些杂物,根本就没有什么账册。
怎么回事?金善人颇是纳闷。
“好一个虚伪的金善人,在此偏僻无人处,竟要杀人劫财。”
金善人大惊,抬头一看,五个汉子围了过来,其中两个却是方才村店里饮酒的主仆二人。
“你们是什么人,敢暗算我?”金善人阴沉沉地问道。
“在下不才,江湖上人称天下第一寇盗跖,”扮成员外的唐海笑吟吟地道。
世安冷冷地道:“若不是我扮成仆人亲身经历,我做梦也想不到你这伪善人竟然如此歹毒。”
“盗跖,你也是响当当地好汉,我一生积善,并无恶行,为何设计寇犯于我?”
世安道:“你为了一本账册,竟然要对我行凶,这不是恶行是什么?”
山勇怪问道:“大哥,此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昨天还是治病救人的大善人,今天就变成杀人劫财的凶徒了?”
林源、叶阳、世安也都有同样的疑问,见山勇问了,都看着唐海,甚是不解。
唐海笑道:“此人亦善亦恶。他悬壶济世不假,救弱扶贫不假,说他是金善人,其实也并无不妥。但是,此人利用在百姓中的威望,大肆渲染长城以北草原是乐土,蛊惑我中原人心。今日在村店里,我预先在褡裢口放一根细丝线,然后假说拾得账本一册,暗示就在褡裢里,再借故去上茅房,回来时发现褡裢口的丝线掉落在一边,我便知他欲偷账册,这也证明我的推断不假,为此,特设下此计诱其露出真面目。”
世安大惊:“大哥,他一个郎中为何要高价购买一本账册,甚至不惜行凶杀人?”山勇、林源、叶阳也道:“是呀,他到底是什么人?”
唐海道:“大金奸细,他是专门前来刺探我中原军情、民心、江河、钱粮消息的大金国奸细。”
山勇惊道:“这么说,东虏强盗已经有了问鼎中原之意?”
唐海道:“问鼎中原,夺取大明天下,他大金国恐怕几十年前就有了。”
叶阳道:“原来他是金人,怪不得叫金善人,看我割下他狗头。”
唐海道:“四弟小心,此人独身一人闯我中原,必有过人之处。”
金善人哈哈大笑道:“天下第一寇果然厉害,可惜,就凭你五人如何擒得了我!”
叶阳大怒:“金人有甚三头六臂?让叶阳见识见识。”说罢猛冲过去。
金善人看着飞奔过来的叶阳,冷笑一声,稍微后退一步,待叶阳近前,猛击一掌。叶阳虽是粗人,可也粗中有细,刚才听了大哥提醒,心中早有提防,见金善人一掌反制,急忙偏身躲过。叶阳立稳后,飞腿再踢,却被金善人抓住脚一抬,扑通一声仰天倒下,急欲再起时,金善人一脚踢来,人被踢飞一丈余远。
唐海大惊,此人果然是深藏不漏的高手。金善人冷冷地道:“大明朝官府奈何不了你这盗跖,那就让我这大金国武士来擒你。”金善人说着直冲唐海而来。
林源大怒,迎上去与之交手,叶阳也暴跳着扑来,金善人以一敌二,脸不变色,厮杀一阵,终究不敌,被林源、叶阳逼得节节败退。金善人见赢不了,猛地转身就跑,却被“仆人”世安迎头拦住,金善人大怒,握着拳,红着眼强闯过去,世安只一拳,金善人躲避不过,被打飞在灌木丛中。
林源跑过去,将人从灌木丛中拎出丢在地上,用刀抵在前胸不放。
唐海笑道:“大明天子擒我不着,大明官差被我玩得团团转,中原江湖恶人闻我姓名者胆战心惊,你这金狗也敢口出狂言?”
金善人哈哈大笑,虽被擒,却毫无惧色。
山勇骂道:“你这伪善人,到底做了多少坏事?”
金善人骂道:“我来中原十年,每到一处治病救人,扶助贫苦,不知医好几万百姓,虽说暗中收集了不少军民信息传去盛京,却也是为了更好地救济天下苍生,想你大明皇帝不爱民,不恤众,将来我大金国若能一统天下,对中原百姓未尝不是好事,哼,我是真善还是伪善,百姓自有公论,你五人有何资格论断!”
唐海道:“我不跟你嚼舌,我只问你,十年来,你一共窃我中国多少机密?”
金善人道:“什么机密,中原百姓水深火热,这是天下共知之事,何来的机密之说?我一个人倾心相救,怎奈杯水车薪,不得已,将中原百姓所受苦难如实报于我王,望我王发兵相救,有何不妥?”
山勇责道:“你这人真是不晓羞耻,明明是大金国派来的细作,意欲图我华夏,夺我河山,辱我百姓,却说得这般动听。”
叶阳摸出短刀道:“他喜欢嚼舌头,看我割了他舌头下酒吃。”
“四弟不可鲁莽,”唐海止住叶阳,又将林源手中的刀抽回,示意放开他,“此人虽是奸细,但也做了不少好事,休伤他性命。”
山勇、林源、叶阳、世安大奇,唐海道:“纵观古今,一国之兴亡,在于己而不在于敌,我大明若是国君英明,国泰民安,他大金再强大,奸细再多亦是徒劳。”
唐海说完甩手而去,山勇四人见状,也只得叹息一声放了金善人,然后匆匆地跟了上去。
金善人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远去的唐海喊道:“唐海,你既为豪杰,当识时务,明庭不能容你,何不与我大清共盟,取富贵,立功名,救苍生!”唐海听了,回头呵呵笑道:“你金人乃偏安蛮夷,亦妄想图取中原么?我荐《庄子秋水》一书给你,万望细读!”
唐海哈哈大笑着走了,山勇道:“大哥,我们何处去?”
唐海道:“这半年来江湖上传言罗山出了个鬼杀手,神出鬼没,杀人于无形,我倒很想去见识见识。”
世安喜道:“我有一个师弟在罗山,正好前去相见。”
叶阳笑道:“大哥想见鬼也容易,我去将这鬼捉来就是。”
唐海道:“风传鬼杀手专杀江湖败类,唐海颇为敬佩,我们就去罗山休闲几天,如能侥幸碰上这位英雄,拉其入伙,共谋大业,岂不痛快!”
叶阳哈哈笑道:“大哥连鬼也爱。”
山勇笑道:“我们大哥呀,风闻屋闹鬼,偏爱鬼屋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