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此,我兴奋地搓着双手,一脚踩上他的鞋面,伸长了脖子去够他的唇,“想吃甜甜。”
他刻意扬着下巴,躲过我的突袭,“尚未回宫,矜持一些。”
“回了宫,还需要吃你么?美貌王夫招手即来!”我不满地撅了撅嘴,“容忌,你这是第二次拒绝我了。”
“暗处十来个八荒小鬼,歌儿没察觉到?”容忌悄声地在我耳边低语。
闻言,我乍然从他身上弹开,恰似无意地扫向容忌身后婆娑树影,心情尤为不爽,“何方小鬼在此造次?”
“小娘子,是我。”
一阵窸窣响声从容忌身后细碎暗影中传出,不多时,一身着艳红喜服头戴高帽的小鬼满脸堆笑,卷着冗长的细舌,朝我施施然走来。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仿若与我十分熟稔一般,看得我浑身发毛。
我下意识地往容忌身后躲着,“容忌,你可别误会。我不认识这个小鬼儿,绝不可能背着你红杏爬墙。”
容忌默默汗颜,“歌儿,这是白无常。”
白无常?
我揉了揉眼,盯着白无常看了好久,这才信了容忌的话,轻声嘀咕道,“平白无故的,穿什么红衣?我还以为过往当恶鬼时结识的姘夫找上门了呢!”
“你说什么?”容忌剑眉倒竖,语调高扬,周身火气上涨。
白无常极有眼力劲儿,见容忌面色不善,连连蹦跶上前,向我们呈上两份喜帖,“今夜子时,鬼王娶妻。鬼王特命小的们将喜帖给二位送去。”
“师兄娶妻?”
“正是。鬼王妃娇俏美艳,鬼王宠爱不休呢。”白无常神色揶揄,说到兴头上,竟还红了红脸。
“鬼王妃可是凌若?”
白无常点了点头,细长的舌头迎风飞舞,“可不是?自鬼王妃入住鬼蜮,鬼蜮便多了一样趣事。”
“是何趣事?”
我好奇地询问着白无常,心下亦为凌若感到开心。二师兄用情至专,确是得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白无常屏退身后数十只小鬼,压低了高帽凑至我身前,嘘声说道,“鬼王妃音色动人,我们鬼蜮中已婚配的小娘子,深更半夜时常会去听墙角,听听鬼王妃那极其悦耳的声音,而后勤加练习,好取悦夫君。”
“是么?事不宜迟,你速速引路,我也去听听。”我随口应着。
“得嘞!”白无常兴奋至极,笑得满脸褶子。
容忌狂抽着嘴角,沉声说道,“歌儿,你尚还怀着身孕,怎可和这些小鬼厮混?再者,你永远也无需刻意取悦我,只要见到你,我就兴奋得不能自已。”
“你哪里兴奋了?一连拒绝我两次,万一还有第三次,我就……”
我话尚未说完,容忌却急了眼,直接封住了我的嘴,不让我继续往下说。
咻咻咻——
而后,他水袖中接连甩出数道结界,将周遭小鬼及一切活物屏蔽在外。
待点点星辰爬满天幕,我才艰难地从结界爬出,狼狈地恍如被山大王劫掠过一般,站不稳,只
好用爬。
结界外,白无常尚还毕恭毕敬地候着。
他见我以如此别致的方式从结界中爬出,又是一脸揶揄,笑得满脸褶皱,“小娘子,你还好吗?”
“那是自然。”我继续在地上以龟速爬行着。
白无常皱了皱眉,尤为关切地询问道,“小娘子走不了路了么?”
“你懂什么?这叫返璞归真。”我兀自辩解道,默默掬了把辛酸泪。
此刻,容忌亦气定神闲地从结界中钻出,他俯身将我一把捞入怀中,替我抖落身上的灰尘,沉声道,“死鸭子嘴硬。自己身体弱成什么样还不自知。”
事实上,我并未料到自己的身体竟变得如此不中用,也难怪容忌接二连三地拒绝我。
“你还是不是最爱我的甜甜了?”我如烂泥般瘫在他怀中,除了嘴皮子还愿意动动,其他地儿如同散架般全然不想挪坑。
容忌无奈至极,“我只是心疼你身体不好,想让你好好养着罢了。你倒好,缠着我半日,把自己又整蔫了。”
“请你注意措辞。我是个姑娘家,脸皮薄。这些话不堪入耳,我不爱听。”我顶着一张红透的脸,迅速翻动着嘴皮子,乐此不疲地同他拌着嘴。
毕恭毕敬地杵在边上的白无常细声提醒道,“吉时将至,还请二位速速启程吧。”
容忌闻言,微微颔首,遂搂着我瞬移至鬼蜮地域。
鬼蜮阴冷,即便有容忌为我挡风,寒气依旧从衣领处鱼贯而入,直侵我的四肢百骸。
这骤然袭来的冷风将我的理智尽数拉回,使得我突然忆起容忌白日里心事重重的模样,遂出声询问道,“刚出古战场那会,你在想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魔龙一族的预警不可信,万万不要生出些负担才是。”容忌轻描淡写地说着。
“嗯。”我低低应着,确实未将老龙王的预言放在心上。
百年前,就是可怕的流言害得我差点命丧诛仙台。
自那时起,我便知流言蜚语的可怕,亦知这世上根本没有“天煞孤星”这一说。
天命不可信,人言更不可信,还是自己手中的拳头更加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