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稍作喘息,继而说道,今日的你,更是坏得离谱。你没看见心镜中我是被祁汜迷晕的吗?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扭曲事实说我在迎合他呢?吃醋也要有个限度,你非要在我六神无主不知所措的时候,将我最后一线生机也给抹去,你叫我怎么原谅你?
这番话,百年前我就想说了。
只是,那时候有了小乖,我自然而然地忽略了那些影响我和他感情的事。
数月前,我虽生气,但还会不停地为他找借口替他开脱。
此时此刻,我已没有气力去怪他怨他恨他,只想着离他远远的,永不再见。
脑海中,黑盒子沉声说道,宿主,东临王确实可恶。但之前的事,他并没有你说的那样罪大恶极。你被他宠得无边无际,作天作地。他生气又不能打你,因而每回动怒解决的方式都只有一招。今日之事,他必定也十分后悔吧。
后悔有用?
我心里清楚,现在的他比起百年前要温和许多,也明白今日他之所以会狂性大发是因为灵血石中的怨念邪气作祟。
可我就是没法说服自己原谅他,甚至多看他一眼,就会忆起心镜前发生的一切。
歌儿,我知你为我受了很多苦,也没有脸面求你原谅。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别把我推开,好吗?容忌说得情深意切,他琥珀色的眼眸中是似水的柔情。
过往,我确实喜欢他这双只装得下我的眼眸。
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再也不想去管什么是非曲直,只想狠狠地将他推开,反反复复地凌虐他,让他也尝尝被人羞辱的滋味。
他试着靠近,试着将我再度拥入怀中。
我并未推开他,心想着这将是最后一次同他亲密接触,一定要记牢这种感觉才是。
可当他靠近之际,我突然觉得十分恶心,吐了他一身秽物。
容忌身形一顿,旋即回过神来,轻拍着我的背,替我顺着气儿,歌儿,可有哪里不舒服?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不痛的。你应该问我,可有哪里舒服。我用了七八分乾坤之力,一掌将他掀飞出黑魆魆的山洞,厉声警告着他,别让我再看到你。见一次,打一次,绝不手软。
容忌嘴角溢血,大半天都未从地上爬起。
我冷蔑地看了他一眼,我都不打算爱你了,苦肉计又有什么用?走吧。从今往后,你是死是活,和我都没有关系。
歌儿,求你,别离开我。
容忌费劲地撑起手肘,琥珀色的眼眸透过迷蒙夜色定定地看着我。
眼眸中的绝望一览无遗。
歌儿,我不能没有你。我错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要放弃我丢掉我好吗?容忌半跪在地,颓唐又狼狈。
故是双眉微蹙,站定在容忌身前,声色清冷,你欺负的珍珠?
容忌置若罔闻,依旧瘫坐在地,苦苦哀求着我。
世人皆是如此。失去了方知珍惜。故是摇了摇头,亦不再理会容忌,单手托着一张硕大的荷叶,躬身进了洞穴之中。
他素手一挥,洞口徐徐落下一片水帘,硬生生隔开洞穴外悲伤难以自持的容忌。
故是徐徐向我走来,他将手中的荷叶移至我面前,柔声说道,荷叶包蚌,要不要尝尝?
我才吐了容忌一身,眼下胃里翻江倒海一点胃口都没有。
但见故是水晶般晶亮透彻的眼神,我委实不愿辜负他的好意,遂接过荷叶,浅尝辄止。
不好吃吗?故是轻声询问道,遂俯身嗅了嗅他费心费力花了一整晚才倒腾出来的荷叶包蚌。
我闻着荷叶的淡淡清香,却不合时宜地忆起被神君灌药一事。明知我身体不适,偏要以那种方式灌药,可真会折腾人。
此情此景,再好吃的荷叶包蚌,对我来说,亦只能是味同嚼蜡。
珍珠别哭,多大点事儿。故是轻声安慰着我,朝我递来一块干净的锦帕。
我成了凰神凤主,理应意气风发的。可是,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我怔怔地盯着洞穴口的水帘,看不清容忌的样子,但隐约得见其影,心痛得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