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是想着,趁着容忌同北璃月斗法之际,指尖结了蛛网,将北璃月稳稳笼罩其中。
拨开梦境迷雾,北璃月尚还是一只弱小白狐,圆嘟嘟的脸颊粉雕玉琢,比起轮廓深邃面若刀削的北弦月,北璃月圆滚滚的模样更加讨喜。
“娘,阿璃想听凡界的歌谣!”北璃月坐在他娘膝上,倾着背,往他娘身上靠。
青丘时值冬季,银装素裹。
一道暖阳轻轻洒在北璃月身上,将他纯白的皮毛照得透亮。
他娘轻柔地替他掏着耳朵,哼唱着凡界的歌谣。
梦境转换,他和北弦月已是少年模样。
青丘山峦之巅,三道身影疾驰狂奔,但依旧更改不了穷途末路的命运。
“娘,我们是不是快死了?”北璃月精疲力竭,由着北弦月拖拽着他,往前奔去。
他娘叹了一口气,停驻了脚步,如一尊雕像般屹立在青丘之巅,岿然不动。
“阿弦,带阿璃走。”她从未用命令的口吻对北弦月说过话。
这一次,她显得那样决绝。
“不!”北璃月哭嚎着,奋力挣扎着,却依旧拗不过北弦月。
他在北弦月怀中哭成了泪人,眼睁睁地看着他娘被围剿,眼睁睁地看着他娘跌落在这片他无比热爱的土地。
血洒了一地,他的心也跟着支离破碎。
北弦月也许并未察觉,他娘死前嘴上哼着的,正是平素里经常吟唱的那首凡界歌谣。
曲调平淡,但在北璃月耳中,便是九曲回肠,肝肠寸断。
梦境再度转换,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我跳落诛仙台那天。
这几个月来,我反反复复为他人造梦。在梦中,我一遍又一遍地目睹自己跳下诛仙台,眼睁睁地看着墨染尘为救我而死,眼睁睁地看着天帝为救容忌灰飞烟灭。
一开始,我尚会心痛。
到后来,只剩下满满的无力感。
但这一回,当我看到北璃月自断八尾之后,变回原形,估计地躺在层层枯叶之下,任风吹雨淋,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等他转醒,已是七天之后。
他断尾处伤口被雨淋日晒,落下病根,一变天就会疼痛难忍。
“且姑娘,你还好吗?”北璃月小心翼翼地捧着黑盒子,将耳朵贴在盒身上,紧张到双唇不自觉发颤。
黑盒子受伤颇重,气若游丝地回了他一句,“神形俱毁,不过尚有一线生机。”
“那就好,那就好!”北璃月破涕为笑,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微笑,嘴里低徊地哼唱着之前她娘给他唱过的歌谣。
骤雨如瀑,北璃月的歌声被切割得细细碎碎。
他紧紧地怀揣着黑盒子,浅蓝色的眼眸里是从未有过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