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着此处夜景怡人,未曾料到素来无波无澜的弱水河狂浪骤起。”容忌抱着我,带上三只雏鸡,踏着夜色,大步流星地离开弱水河。
回头望着弱水河,我依旧满腹疑虑,眉头紧皱。
容忌低头看着惊魂未定的我,询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刚刚在河底,有水怪抓伤了我的胸,但伤口自行愈合了。还有我小腹上的伤疤,也消失不见了。”我下意识地摸着光滑的小腹,喜忧参半。
喜是因为伤疤不见了,也许有朝一日我也能为他生个一儿半女。忧是因为那不知名的水怪,看那样子定然是专程候在弱水河底,等着突袭我的。
容忌顿下脚步,“你是说河底有水怪?”
“是啊,我看不清它的样貌,只知道它有一双极其粗糙的手,手心的鳞片如刀片般锋利。”我如是答道。
容忌沉吟,“我会彻查此事,以后别来弱水河了。”
我点头应着,偷偷瞄着心事重重的容忌,笃定他有事瞒着我。要是在往常,听闻我身上的伤疤消失了,他应当比我更高兴。而现在,他似乎有意避开这个话题,只揪着河底的水怪不放。
我和弱水河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我的身体触及河水,水面即刻绽开水莲。伤口被河水浸入,不仅没有溃烂反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有机会,我定要来弱水河一探究竟。虽然,他不让我来肯定有他的道理,但我委实不喜欢被蒙在鼓里。
翌日,我起了个大早,拽着容忌规规矩矩地在琼华宫外候着。
早起的仙官仙娥发觉容忌的脸又肿又红,对我的敬畏又多了几分。
容忌瞅着众仙古怪的神情,下意识地摸了把脸。他的脸色由白转红,红中发青。
恰巧,天后已经穿戴齐整走出琼华宫,看到容忌的脸,噗嗤一声大笑出来。
容忌黑沉着脸,拎着我的衣领往回走,“今日不请安了,我看你是欠收拾,竟将我揍得颜面无存!”
我朝着天后挥着手,扯着嗓门儿喊道,“母后,救我!”
天后也朝着我挥了挥手,含笑道,“等你顺利诞下小天孙,母后就去救你。”
看来,天后是指望不住了。
我赶紧抱住容忌大腿,“容忌,青天白日的,不太好吧?”
容忌用手抵着我的下巴,“你叫我什么?”
我反应极快地改了口,站起身在他耳边轻轻唤了一声,“容哥哥!”
容忌摇头,“本殿像是那种对妹妹上下其手的禽兽?”
上回,明明是他让我喊容哥哥的呀,怎么说变就变?
好事的仙官凑我耳边,小声嘀咕道,“太子妃,你该改口唤殿下为夫君了!”
夫,夫君?我光是想想就一身恶寒。
容忌冷眼瞥着仙官,仙官吓得连滚带爬逃离。
“连洒扫仙官都知怎么唤我,你不知道?”容忌捏着我的鼻子,面容冷峻。
但他的脸肿得厉害,脸色再臭都透着一股滑稽。
于是乎,我大着胆子,在挨打的边缘大鹏展翅。
“不是我不想叫,是你甚丑,我叫不出口。”
容忌吃瘪,脸色由青转红,红了又白,不过这次是被气白的。
我小跑着逃出他的怀中,双手双脚紧紧扒在边上的菩提树下,赖着皮,“你要是罚我,我就不回去!今日你这么丑,难以下口!”
容忌满头黑线,一手捂住我的嘴,一手将菩提树连根拔起,一并拖了回去。
“敢不敢再说一遍?”容忌磨着牙,似要将我拆骨入腹。
“不敢!”我没想到菩提树这么不经拔,心疼地抚摸着它粗糙的纹理,“树啊,我对不住你,改日会记得给你烧一堆纸钱的。”
菩提树枝桠颤了颤,闪到一边,颇为鄙夷地挺直了躯干,大摇大摆地原路折返。
我讶异地看着菩提树远去的背影,忽觉身体一轻,低头一看,容忌的手又缠上我腰间。
还没看到黎明的第一缕曙光,我就率先被自己白得发光的身体晃了眼。
容忌将我推到足有半人宽的铜镜前,“既然你觉得为夫甚丑,那为夫就不为难你了,你且好好看着镜中娇艳欲滴的自个儿。”
我身前是冰凉的镜面,背后是火热的容忌,前后夹击下,我将最后的倔强都给丢了。
“夫君,我错了。”
容忌将头凑近我耳边,深深嗅着,“你闻起来很香。”
我咽着口水,下意识地别开眼,不去看铜镜中姿势怪异的自己,“虽然说花开堪折直须折,但今日花无水浇灌,你若强折,怕是要伤及花蕊。”
“无水浇灌?”容忌勾起唇角,暗暗笑道,“事实似乎并不是这样!”
我脸一红,竟不知要如何辩解。
“叫我什么?”容忌看着铜镜中的我,略带薄茧的指尖滑过我平滑的小腹,来回摩挲着。
屋外,人影幢幢,不用想肯定是一群好事的闲散神仙躲着听墙角。
我咬着唇,试图转移着话题,“且大,且二,且幺今早喂过了么?”
“若雪在照料。”容忌擒着我的手肘,继续着方才的话题,“叫我什么?”
“容忌,你别以为我怕你,我只是不跟你一般见识!”我压着嗓子,一口咬在容忌肩膀上。
“你心里只想着喂饱三只雏鸡,怎么不想想怎么喂我?”他将我托起,让我正面对着他。
喂他?我隐隐有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