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晚明日,没准今儿就能到了。”
“嗯。”
他们也是昨日方才到了沂水城。
其实,楚千凝原本打从字建安城脱身后便直接去找容老夫人他们,但又恐不慎走漏了风声,是以才直奔北周。
那日她进宫之前,就和黎阡陌商量好了应对之策。
她早知景佑帝对她有杀心,自然会有防备。
酒里的确有毒,但遏尘事先便已将解药给她吃下了,是以她并无大碍。
“主子。”鹤凌忽然出现在院中。
“何事?”
“丞相忽然染病在榻,陛下已下旨收兵了。”
闻言,黎阡陌的眸色骤然沉下。
顾丞相病倒了?!
俊眉紧皱,他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属下也是方才得到消息,再具体……尚且不知……”
略一沉吟,黎阡陌便对楚千凝说,“你好生待在这儿,我进宫一趟,很快就回来。”
“小心些。”
“嗯。”
握了下楚千凝的手,黎阡陌方才匆匆离去。
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楚千凝的眼中不觉浮现一抹忧色。
这场仗北周本该万无一失,可顾丞相怎么就忽然病倒了呢?
此次出兵,他是军师。
难道是景佑帝暗中动的手脚?
想了想,楚千凝便否定了这个猜测。
正常情况下,他即便是要下手,也该针对带兵的统帅,而非是顾沉渊这个丞相。何况,景佑帝怎么就知道一旦顾丞相有事北帝就会下令撤兵……
怕是这当中另有缘故,只是她对北周的情况知之甚少,是以也不敢轻易断言。
黎阡陌进宫的时候是晌午时分,可直到日头西沉,他也没有回来。
不过——
楚千凝没等到他,倒是等到了容老夫人一行人。
祖孙二人自容府门前一别已是多时未见,再加上战事忽起,接连发生了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容老夫人忍不住泪落两行。
“快让外祖母瞧瞧,怎地这般清瘦?”皱眉打量着楚千凝,容老夫人心疼不已。
“许是近来着急赶路是以劳累了些,但我身子好着呢,您别担心。”一边柔柔扶着老夫人往屋里走,楚千凝一边笑着同她说道。
江氏还有两个多月便要临盆了,再加上容锦仙如今也有孕,凤君荐恐楚千凝这边事多繁杂,照顾不来,是以便赶忙将人接走了,因此那母女俩并未与荣老夫人同来。
倒是容梦竹和楚奕昭,一直与她同行。
和容梦竹一左一右扶着老夫人上座,楚千凝随即忽然跪倒在她脚边。
见状,容老夫人不禁一愣,伸手欲将她拉起,“这孩子,好好的跪在地上做什么,快些起来。”
“凝儿令外祖母神伤,是我不孝。”
“这话从何说起啊?”
“容家……”只说了两个字,楚千凝便住口不言。
而老夫人听她提到容家,眸光微闪,深深的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拍了拍,语重心长的同她说道,“外祖母是上了年纪,但还不至于老糊涂,你舅父做的那些事情有违老爷生前对他的栽培,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话虽如此说,可老夫人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怎么说都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就这么没了性命,她如何不难过……
只是,再难过也不能把怨气发泄到凝儿身上去。
老夫人更愿意相信,若是她有办法,定然不会对容敬坐视不理。毕竟,若她真的心肠冷硬,她们便没有见面之日了。
自己只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婆子,她如此费尽心机的救她干嘛呢?
既然明白这孩子的一番苦心,她便断然没有让她内疚自责的道理。
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老夫人搂着楚千凝说,“好啦、好啦,事情均已过了,外祖母如今还能见到你和仙儿,不日你舅母还会生下个孩子,我就知足了。”
而且——
目光落到一旁容梦竹的身上,老夫人的神色越发动容。
做梦她也没有想到,女儿女婿竟然还活着!
那日若非流萤将人带到她面前来,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的。
上天垂爱,虽没了儿子,但女儿竟又回到了她身边。
一手握着楚千凝的细嫩柔荑,另一只手握着容梦竹的手,容老夫人原本欣喜的神色忽然一僵,随即怔怔的望向容梦竹。
“外祖母,您怎么了?”顺着容老夫人的视线看去,楚千凝面露不解。
“没……没事……”
摇了摇头,容老夫人似是有些心不在焉。
奇怪……
她记得梦竹素擅弹琴,指尖有一层薄茧,如今怎地没了?
余光瞥见容梦竹那张陌生的面容,容老夫人暗道自己年纪大了喜欢胡思乱想,经历了那么大的一场火,或许她的手也受了什么伤,用什么法子遮挡起来了。
这般安慰自己,她便安抚的朝楚千凝笑笑,示意她自己没事儿。
祖孙俩继续有说有笑的聊着什么,谁都没有注意到,容梦竹眼中一闪而过的暗芒。
缓缓的垂下手臂,宽大的袖管挡住了她的双手。
静静的看着楚千凝和老夫人叙话,容梦竹始终未曾插话,偶尔听她们说起从前的趣事儿,她也不过弯唇一笑。
直到晚些时候老夫人睡下,她方才将楚千凝拉到外间低声问道,“我与你爹均是被容敬和凤君撷所害,此事你可曾告诉你外祖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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