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舍里。
步惊云躺在床上,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且温度还在继续升高,身上灼伤的皮肤已显出焦黑之色。
楚楚不时的用冷水帮他擦拭,但只稍一接触,水分当即便被热气所蒸发。
原本属于步惊云的绝世好剑已归任以诚所有,无法以至寒之气助他熬过此关。
而无双剑则因为镶嵌了火麒麟的鳞甲,已经变成了火属神兵,握着它只会让步惊云体内的火劲变得更猛烈。
但所幸还有同属至寒的雪饮宝刀,能够相助步惊云减少痛楚。
“当初这柄无双剑被我带回天下会,没想到,最后竟辗转落到了云师兄的手中。”
聂风突然神情一黯,脸上露出了缅怀之色。
“步惊云曾学得剑圣的圣灵剑法,如今得到无双剑,岂非正是相得益彰。”任以诚心知聂风多半是想起明月了,却也不好出言安慰,只得转移了话题。
毕竟,若是对方追问起来他是怎么知道明月的,真要解释起来,又要费脑筋编故事。
聂风轻抚着无双剑,眼中满是深情。
没承想,无双剑竟也轻轻颤动着回应了起来,剑身不住发出嗡鸣。
任以诚见状,不由暗自惊奇。
如此情形,也不知是因为那片鳞甲感应到了聂风的麒麟血,还是无双剑感应了曾经用出倾城之恋的人?
聂风温柔一笑,看着陪在床边的于楚楚,有些遗憾道:“可惜楚楚姑娘不会武功。
否则的话,我可以将另一柄无双剑取出送给她。
以她对云师兄的感情,说不定他们日后能有机会使出那一式绝世剑招——‘倾城之恋’。”
“名为无双剑,却有两柄,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名不副实了。”任以诚忍不住撇了撇嘴。
“世人皆以为无双剑是因剑圣而成就了举世无双的威名,但实则这无双之名,其实是个让有情人不能成双成对的诅咒!”
聂风油然一声叹息,神色幽幽的起身出了房门,给屋中的三人留下了一道落寞的背影。
“无双剑居然还有这样的故事,还真是出人意料,聂兄多半是由此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
剑晨心中倍感好奇,却碍于和聂风交情不深,不好意思追问。
任以诚虽然知晓其中缘由,但终究是别人的私事,轮不到他来自作主张。
而于楚楚则一颗心全系在步惊云身上,更无追问之意。
转眼,三天过去。
步惊云依旧昏迷不醒。
聂风皱眉道:“云师兄的体格从小就异常强壮,这麒麟血竟当真霸道至此,让他这么久了还无法适应?”
“以凡人之躯想要承受神兽之血,谈何容易!最后究竟是浴火重生,还是烈火焚身,也只能看他自己的了。”
任以诚不由想起了当日在凌云窟中被烈焰煎熬的痛苦,至今仍记忆犹新。
似聂风这种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麒麟血,自然无法体会其中的艰辛。
“我相信步大哥,他一定可以挺过来的。”
于楚楚这三天近乎废寝忘食,一直衣不解带的守在步惊云床边,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剑晨看着她日渐憔悴的容颜,不禁心疼道:“楚楚姑娘,让我来帮你照顾他,你再不去休息,身子就要累坏了。”
于楚楚头也不回的说道:“不必了,还是由我自己来吧,我一定要亲眼看到步大哥醒过来。”
看着少女如此坚决的态度,剑晨心中酸涩万分,对于步惊云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可谓是五味杂陈。
摇了摇头后,他悄然转身向屋外走去。
聂风看穿了剑晨的心思,但同样也知道于楚楚已对步惊云情根深种,不由为他感到一阵惋惜。
院子里。
剑晨颓然仰天长叹,忽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就听到了任以诚的声音。
“感情之事,最是勉强不来,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也该放得下,过分执着,小心伤人伤己。”
“多谢提点,让兄台见笑了。”剑晨点了点头,脸上虽有笑容,却显得格外牵强。
眼见于楚楚一心都扑在了步惊云身上,剑晨心知自己再留下来,也只是自寻烦恼,终于决定离去。
“各位,在下此行本是为了绝世好剑,如今剑已有了归属,必须要回去向家师覆命了。
任兄,家师对绝世好剑十分关心,关于你得剑之事我必须要如实禀告,还望你见谅。”
“事无不可对人言,绝世好剑我既非偷来的,也非抢来的,不怕别人知道。”任以诚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剑晨点点头,旋即告辞离去。
于楚楚感激他多番照顾,便出门相送。
遥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聂风感叹道:“剑晨气度不凡,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材,不愧是英雄剑的传人。
不过可惜,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也不例外!”
任以诚悠悠道:“人是好人没错,但是太好了。”
“什么意思?”聂风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任以诚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愈是纯洁的东西,就愈容易被污染?
剑晨此人光明磊落,大有君子之风。
然则,其师出武林神话,天剑无名,作为名门之后,顺风顺水惯了,不似你和步惊云这般身经百战,早已看透江湖险恶。
日后他一朝受挫,心境不坚之下,很可能会走上歧途。”
聂风不以为然道:“堂堂英雄剑的传人,我想他应该不会如此不堪。”
“但愿吧!”任以诚笑着耸了耸肩膀。
剑晨一生命运多舛,但一切的悲剧皆从他喜欢上于楚楚开始,对步惊云的嫉妒蒙蔽了他的内心。
任以诚由衷的希望,剑晨能够把他之前所说的那番话听进去。不然迟早还是要悲剧收场。
隆冬时节,太阳落山的早。
吃过从镇上买回来的晚饭,天色已然黑了下来。
聂风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封信,脸上不时露出笑容,看得十分专注。
任以诚见状,暗自运功收敛气息,静若鬼魅般悄然凑了过去,正好瞄到了一行熟悉的诗句。
“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嗯,好诗!好诗!”
聂风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将信收好,俊美的脸上露出三分恼意。
“任兄,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