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久,慕萝便被那些人抓住了,但在要下手杀死她时,一群人拿着刀冲了出来,直接撞飞了抓着慕萝的人。
慕萝看着来人,生气道,“为什么要出现。”
徐瑾安轻笑,“我们怎么能够丢下小姑娘自己跑路呢,只是有些遗憾了,我还没有找到我的女儿,每年我都会在她走失的那天回到她丢失的地方,可惜一无所获啊。”
慕萝看着他,哀伤的垂下了眼眸,“你不该救我的,你的女儿徐高依为了救我,已经死了,那是我的错。”
听到这话,徐瑾安愣住了,回神后似乎苍老了许多,沉默了起来。
对面的黑衣人轻嘲,“双手染满鲜血的慕相,也会自责吗,真是有趣呢。”
在他话落后,悲伤的徐瑾安露出了笑意,像在安抚慕萝一样,“没关系,依依是个好孩子,她救下你,说明你也是个好孩子。”
慕萝反驳道,“我不是,她是因我而死,我怎么能算作一个......”
她怕污染了那样纯洁的字眼,所以话语出现在她喉间又落回了肚子里。
冉文泽握着刀,站在慕萝面前道,“不要反驳长辈的话和怀疑长辈的眼光。
我们这些人都是找到了亲人的人,唯独瑾安一直没有,我们在寻找小依依的同时,也在找你,只是不知道你的名字,时间耗得似乎有些长了。
而且,我们不是说过,找到了就告诉你吗?多亏你的镯子,我们在那笔钱耗尽时,都找的差不多了。”
其余几人点头,异口同声道,“是如此。”
第一念道,“我们来自不同的国家,为了一个目的聚集,小依依的死我想是与你有关,但却是她自己的决定,能够救下别人的人,本身就是一个温柔的人,而被救得人,一定是更加温柔和善良的人。”
慕萝欲言又止,“可是我...”
徐瑾安背对着慕萝,轻轻说道,“我不怨你,所以没关系的。”
魏清海伸手拉起了慕萝,在她耳边道,“等会儿记得跑,往后一直跑就回到了苍嘉,有缘再见吧。”
慕萝被魏清海强行递了一把刀,将她往后一推,做出要打拼的姿势,黑衣人见状,轻哼了几声,朝着他们挥剑而来。
现场很快弥漫开了血气,徐瑾安趁着打斗的空隙让她走,慕萝看着眼前一幕,一咬牙转身跑着离开。
身后传来了阵阵的砍杀声,随着奔跑那些声音渐弱直到消失,而她只是麻木的奔跑着。
不知跑了多久,慕萝终于跑不动,体力透支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她在一个陌生的贫困家里,看着周遭的一切,她陷入了沉思,思绪变得混乱不堪。
正好有一个老妇人进来,她才得知了情况。
原来她已经昏迷了七天,被一个农民夫妇救下,好巧不巧的是这对夫妻就住在候卿县,路过那里正好是因为贩卖完药材,在回来的途中遇见了她。
看着她的样子,他们说很像他们的丞相,所以当时吓了一跳,但又觉得不太可能,所以没有当真。
她没有再回到那个事发地,醒来后她给两位老人留下了一些银钱,因为距离候卿林不远,她便直接去了哪里。
走到那里,光秃秃的树木让她一眼便看到了梵夜和高依的墓,深秋的天气带着寒意和干燥,无形之中便裹挟着悲伤。
她看着梵夜的墓,无声的落下了泪,平静的说道,“我好像做错了呢,梵夜,为了自己的私心,伤害了很多人,我杀了你,杀了容暮时,容清韵,伤害了西泽,害死了高依,齐伯和小珩,白夜因我受罚.....”
说着慕萝便哽咽了起来,压着崩溃的情绪,她根本不敢去看高依,她不知道该如何去想高依说这件事,如何告诉她,救了自己的她,被救的人又害死了她的亲人。
天空渐渐飘起了乌云,压抑下的慕萝慢慢的还是正视了高依,跪在了她的墓前,仿佛是在做着忏悔。
这样一呆便是几天,直到她被人发现晕倒在了候卿林中。
得到救治的慕萝重新醒过来后,那些人便知道了这个与国师同名的墓不再是无人认领的墓,她的妻子他们所救的人,而旁边的也并非是他的妻子,是夫妻俩的朋友。
慢慢醒过来的慕萝依旧会去梵夜这里,只是呆的时间不长,偶尔她会将写的回复信寄给夜白他们,但因为她错过了婚礼,被他们两个一阵数落。
而关于徐瑾安的事情,她也写信请他们帮忙寻找,夜白说那件事他已经知道了,在后来的来信中,夜白也告知了她,全部都安葬在了那个地方。
那时她便已经清楚了,那丝的侥幸是枉然。
大哥玄演因为帝印和兵符的事情偶尔还会在来信中吐槽她,信中萧谨护每每不忘提醒他们曾经的约定,让慕萝不禁在回信中吐槽对方像个老顽童,结果会被玄演一阵‘教训’。
顾湛萧自她离开便没有再给她写信,他们两人就像是他单方面的较劲,唯有不多的消息便是他疯狂无节制的纳妃,却从未有过立后的打算,搞得世人开始传言说他心死了或者胃口大,想找个更美的。
不过这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感觉,反而觉得内心在无形中发生了变化,从未平静过。
她自己就像一个发霉腐烂的水果,在泥沼中,慢慢的开始沉沦堕入了黑暗里。
很快她在候卿县迎来了冬天,雪白的雪覆盖了整个县城,她踏着雪再次来到了梵夜和高依这里,和她发丝一般雪白的雪落在了她的头顶,望着埋在泥土和雪下的墓碑,她伸手清理了清理,吸了吸鼻子。
漫天的雪花将世界染成了白色,蹲下后的她取下了腰间的玉佩,随后看着两人道,“梵夜,高依,我打算将小珩和齐伯放在这里,他们的骨灰留在了七里,大哥说放在了寺庙里,所以我不打算取回来了。”
之后慕萝将两个玉佩分开,拿起了来时带来的装备,扫开了雪开始挖了两个坑,用小盒子将玉佩各自封存。
她拿着盒子,顶着一头的雪花,对着他们道,“如果再来一次,以那么多人为代价的复仇的话,我或许不会选择复仇了,我很没用吧,齐伯、小珩。”
而似乎两人听懂了一般,风吹忽起,擦过了她的脸颊,像是在安慰她。
她轻轻沉思,眼底的悲伤从未消失,嘴角一直带着笑意对人,看了许久她才将盒子放下去,将他们埋葬在了梵夜的身旁和高依的身旁。
之后她呆了一会儿,转身看到一片光秃秃的树木和雪景,伸出手接住了飘散的雪花,陷入了沉思。
或许她可以等到春天,看看美丽的桃花也好。
......
时间转眼飞逝,迎来了又一年的春天,这片林子的桃花再次盛开。
黑色的瓷瓶从白皙的手中滚落,靠在石碑之上的女子身着一袭白衣,清瘦的身形显得十分的孱弱,清秀精致的容貌上除了带着岁月的痕迹外,更多的是憔悴与苍白。
她轻颤着睫毛,迷离的目光望着湛蓝澄净的天空,在要合上眼之际,她似乎看到了梵夜,他站在她面前,流下了眼泪,就像那时在梦中所见的景象。
来不及回应安抚她,她便觉得困倦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身躯如同从悬崖下坠落一般,没有尽头的下沉。
那个曾经代慕萝保管的手镯,消失在慕萝眼前,如今在她合上眼眸,身体渐渐冷却时,重新出现在了她的手腕上。
沉睡在右相府的西泽在慕萝闭上眼的同一时刻醒了过来,看护他的婢女见到这个情况,立马跑出去奔走相告,很快整个相府都振奋了起来。
篁居,夜苑。
在内院里浇着花的白夜,望着眼前这些花花草草,这是曾经他们主上和主母种下的花草,如今已经再次盛放开来,而后来种花的人却一次都没有看到过它们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