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煌言微微蹙眉道:“先辽东经略熊廷弼在世,兵部主事刘国缙便提出‘以辽人守辽东’和以女真其他各部抵御努尔哈赤的策略。从目前来看,这条策略无疑是朝廷可以采取的最好方案。王世忠本就是女真人,其威望和影响在满虏那里都甚大。命其为将,让其独统一军,不正可以拉拢、分化一些对满虏不满的女真部众,让其内部生乱吗?周显为什么如此做,难道王世忠还存了叛反的心思吗?”
黄蜚摇了摇头,“你太高看王世忠了,他怎敢?此事的症结在于周督帅。周督帅在很久之前便示满虏为大敌,意图收复辽东,但他心中的收复类似于永乐大帝那种收复。占其地,收其民,长久驻兵。他可以大度的任命外夷为将,如林庆业、吉木、札拉里。他们一个为朝鲜名将,一个为川地彝族,还有一个是辽东锡伯族,都被周督帅赋予重任。但他绝对不允许一支完全是外夷的军队存在,尤其在平定辽东后,再有另一支女真部族替代海西女真据有辽东。”
张煌言低头沉思,没有说话。
堵胤锡却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赞赏道:“将为将,兵为兵,兵将分离。即使领将为外夷,若是兵都是汉兵,岂能完全听其令作乱?这是长远之谋,怪不得其驱逐王世忠。”
看黄蜚突然面露尴尬,堵胤锡心中有些奇怪,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抱拳道:“堵某实言,黄左督莫要在意。”
黄蜚摆了摆手,“堵大人不必如此。我黄蜚世受朝廷隆恩,所做无悔。当日我脱离周督帅之时,只带来数千兵将,的确有这个原因在。周督帅治兵,靠个人威信和能力控将,靠恩惠利禄与大义制兵。在外,齐心一致抗敌;在内,兵将分离,不可能所有人同时作乱。当日能带出数千兵将,已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
堵胤锡轻轻的点了点头,不愿再纠结这个,问道:“黄左督,你刚才言说了那么多,本官亦大致了解。这王世忠或许在北地还有点用处,但在武昌,他又怎样辅助我完成此大事呢!”
黄蜚收拢心思,淡淡笑道:“实际上这王世忠还有另一重身份。他的女儿便是左梦庚之妻,他是小左的泰山大人。”
堵胤锡愣在当地,“当真?”
黄蜚点了点头。
堵胤锡眉头轻蹙,沉默了好半晌,“黄左督和王世忠可有旧交?”
黄蜚笑道:“在闯贼兵围京城之前,王世忠便逃到武昌投靠左侯。他这个人官瘾很大,看到新帝继位,就想再出来为官。当时在辽东之时,我和王世忠私交甚好。看到陛下任命我为左都督,他就来信给我,希望我能向圣上举荐他。我当时以时机未到,暂时拒绝了他,但一直和他有联系。所以,只要许诺授其高官,再携带重金拜会,他定会为朝廷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