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王胡天只是父亲的叔叔,不是父亲的父亲。
王胡天那毒蛇般的目光盯着王越锋看了足足几分钟,见这个侄孙始终不抬头,眼中的怒火便渐渐压了下去。
“娘的,来日方长,等你老子死了,老夫有的是时间来收拾这个不知尊卑的小子!”
想到这里,王胡天再度转移了目标,倨傲地看着叶霞珍:
“守功媳妇,你说得对,你们怎么借钱,只要不向我借,就不用我操心。”
“但是,”王胡天故意停了停,又高傲地扬起肥厚的下巴:“这宅子,是父亲留下来的祖宅,是我们王家的荣耀,凡是王家人,都有权关心它!你们若是要拿它来抵押借款,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却是断不能坐视不理!”
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王守功和叶霞珍脸色再变。
尤其是叶霞珍,眼中的气愤几可以凝聚成噬人的火焰,心中更是大骂:“好你个二叔,你侄儿伤重,要大笔钱来买药,你就忘了你是长辈,心安理得地做个不闻不问的路人甲,而你侄儿要卖自己的宅子,你却要跳出来指手画脚,这不许,那也不许?”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长辈?
这可是你嫡嫡亲亲的侄子!
“二爷爷!”有了弟弟的前例,王慧乔这回也忍不住了,不满地叫起来,稚嫩的眉宇间全是敌意:“你、二奶奶、三堂叔、四堂叔都不是一等平民,就算我们不抵押宅子,你们也住不进来,干嘛多管闲事!”
这话一出,心中同样忿忿的王守功和叶霞珍顿时赞赏地看了女儿一眼。
王守功也立刻抬头,给姐姐一个鼓励的微笑。
这“多管闲事”四字,用得很妙啊!
不过王慧乔的话还没有完:“我爹要不是以前帮您出钱修宅子,给三堂叔和四堂叔借钱买地,还帮富贵哥请了算课的老师,现在哪里需要借钱去买药?”
“您说您不借钱,行,您是长辈,我们也不好要您的钱,但您得先跟三堂叔和四堂叔说说,把去年借的钱先还回来!”
王越锋顿时意外地瞪大了眼。
居然还有这事?
靠,他可真不知道!
而且,他更没有想到,才6岁的姐姐居然能把这些事情记得清清楚楚,并且说得有条不紊!
不愧是灵魂度强大的“待定”灵士啊!
“哼,你小丫头懂得什么?”王慧乔的鄙视和理直气壮地讨债,让王胡天很是意外,脸色再一次一阵白一阵红,十分羞恼地咋然变色:“你三堂叔和四堂叔买地,是你爹爹自愿掏的钱,当时也说好了,五年之内,不用考虑还钱的事!”
“再说,那地去年才买,如今还没有到收成的时候,你让你三叔和四叔如何还钱?”
“还有你富贵哥的算课老师,若不是相中了我们家富贵的聪明伶俐,就算是你爹出马,也未必肯来执教!说到底,还是靠他自己!”
“你一个小家伙,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什么好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二叔,这话好像不妥吧?”叶霞珍这回也忍不住了,再度冷着脸儿开口:“三弟和四弟买地的事,我是知道的。守功并不是主动借钱给三弟四弟,而是三弟四弟约好了过来找他,商量和我们家一起入伙,但手里的资金不足,守功不忍三弟四弟失望,才垫了这份钱。”
“当时,我们家考虑的就是有一份自己的产业在手,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否则,锋儿的身体这么差,我们干嘛不留着钱给锋儿治病,反而去买地?”
“而且守功当时也说得很清楚,如果三弟四弟在经济上一时周转不过来,可以五年之内,分期偿还,而绝不是像您说的那样,五年之内,不用考虑还钱!如果二叔不信,我这里还有一份当时所立的文书!”
“守功是一等平民,三弟四弟是二等平民,要缴纳的税收不同,这地的地契也是分成了三份,这事只要用心一查,二叔便知道是真是假。”
“守功虽然现在是受伤了,而且伤势也比较严重,需要养一养,但是,家里还有我这个一等平民在,乱不了!”
王越锋惊讶而佩服地看着一脸凛然、将一番应答的话说得有理有据的母亲,心里大赞:“说得好!”
比爹爹这个闷葫芦强多了!
“什么?你们……你们居然还立了文书?”王胡天应该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细节,顿时老眼一瞪,右手在椅子上重重一拍,又气又恼地咆哮,声音响彻了整个正屋,若是不知就里的人,还以为是王守功夫妻如何欺负了他。
“那是你嫡亲的堂弟,你们居然还立文书?你们……你们心里还有没有亲情,还有没有我这个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