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书辙眉头也不蹙一下,并不在意。
秦挽依用搁置在一旁的匕在衣服上划开一道口子,替白书辙包扎起来:“教书的,别嘴硬。”
白书辙突然皱着眉头,泫然欲泣,头微微一倾,差点靠到秦挽依的肩膀上:“小姑娘,真的好痛呢,火辣辣的,皮肉都翻开来了,流了好多血,这回真的要血尽而亡啊。”
秦挽依满头黑线,真想一掌拍在他的伤口上,想了想,今次先放过他吧:“教书的,你还是继续装坚强吧。”
“白教书的,别想趁机占无……嫂子的便宜。”
“五嫂子?你什么时候成钟定奚的王妃了?”白书辙一脸纳闷。
“不是那个五。”
“难道是吴嫂子,钟定奚是吴王,吴嫂子,还不是钟定奚的王妃吗?”白书辙更加好奇。
“白教书的,你坑我呢。”钟流朔嘶吼道,“不是五,也不是吴,而是无缘的无,现在她已经彻彻底底是九哥的王妃了,不想死的太难看,就正经一点。”
钟流朔强调一句,不过他自己好像还无法适应新的称呼。
“是吗?”这一次,白书辙恍然大悟,不过没有调侃,而是收敛了神色,娓娓道来,“紫烟宫的守卫,比白日里头多了一倍不止,而且紫烟宫外侍卫巡逻的时间间隔缩短了,我费了不少时间才能潜入紫烟宫内,在黄贵妃停留最长的几个地方搜寻了一遍,只能确定你们的六皇婶就藏在寝殿地板下面。”
“九哥,还是你厉害,果然在紫烟宫。”一切正如钟九的猜测,可又不对,钟流朔问道,“白教书的,既然找到了,怎么没把六皇婶救出来?”
“我找了很多地方,还是没有找到开启的机关,而且寝殿经常有宫女进出,没有机会一处一处细致地翻找。”白书辙如实道,“后来还被一名宫女撞见了,引来不少侍卫,就连禁卫军统领都在,可能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交手没有多久,就挂彩了,想想真是惭愧。”
“你是该惭愧的。”钟流朔冷哼一句,钟九白日崭露头角,晚上出席宴会,就是为了受人指点,拖延时间,结果还是失败,不过总算还是有些收获。
“十弟,能从黄统领和禁卫军围攻之下还能全身而退,你若试试,就不止这点皮外伤了。”钟九并不是在打击钟流朔,这只是事实而已。
“九哥……”钟流朔皱着一张脸,也不用在外人面前如此打击他吧,虽然他心里承认白书辙的确比他厉害一点。
钟九抬手,打断钟流朔想要辩解的话:“如此看来,必须得想办法,光明正大地进入查探才行。”
“什么办法?”钟流朔问道,想要进入后宫已经不易,还要进入寝殿,那就更加难行,除了夜探。可夜探的话,今日最好的时机已经浪费了,可就没有了,接下来又没有特殊的日子能够遣开贵妃,白日里贵妃还会到颐宁宫行礼,只是白日潜入也不是易事,至于晚上,就更加不可能了。
钟九略微沉吟。
“九哥,不如我到贵妃的寝殿探探?”钟流朔提议,反正他就是无所事事,他若去了,贵妃也为难不了他,就算翻找什么,怀疑就被怀疑呗,贵妃还能猜不出他的用意。
“你觉得合适吗?”钟九立刻否决,“别再把麻烦带给皇奶奶了。”
钟流朔顿时有些泄气,他还真把太皇太后当成了避风港。
“必须得想一个合理的理由,还必须得趁贵妃无法盯梢的时候,或者寻找一个可以任意搜查的理由。”白书辙道。
钟九点了点头:“今晚已经打草惊蛇,必须要更加小心行事。”
“九九,不如我去吧,贵妃今日撮合我们,我若登门拜访感谢,名正言顺。”秦挽依道,孙雯与她的关系,比任何人都亲厚,那是穿越隔世的关系,不是任何人能够取代。
“不行,你去,太危险了,近日就不要在父皇面前走动,否则,只会提醒着父皇今日的蒙骗。”钟九当下不同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秦挽依就是他的弱点,他绝对不会让秦挽依冒险。
“是啊,嫂子,父皇现在把你当成眼中钉了,你不知道方才你多威风凛凛,简直把父皇的话都压下去了。”钟流朔好心提点了一句。
“不过这个借口,倒是合情合理,完全可以借机到紫烟宫溜一圈。”白书辙插了一句。
“的确。”钟九也不是全盘否定秦挽依的话,两人有着心有灵犀的默契。
钟九和白书辙都能有着默契,更何况秦挽依,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你的意思是……你要去?”
“什么?”钟流朔怪叫道,“九哥,你若到后宫,更不合适啊,现在的话,比起嫂子,你更加危险。”
钟流朔并不想打击钟九的,但是事实正是如此。
“九九,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又不是温柔的小绵羊,我身上的东西,多着呢。”秦挽依拍了拍藏在袖中的瓶瓶罐罐。
这些对付花拳绣腿也就罢了,但若要对付皇宫中的侍卫,不啻于以卵击石。
思来想去,钟流朔喃喃道:“这事还别说嫂子比较合适。”
“你们两个别推让了,一起去不就行了,一个牵制贵妃的视线,一个暗中搜查机关,不是更好?”白书辙就不懂他们到底在顾虑什么。
“不成。”钟九又是摇头,“依依与我不同,我若进宫,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必须见父皇为先,别忘了,这次贵妃是撮合,父皇才是默许的,哪怕是被迫默许的。”
“皇宫真麻烦,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活下去的,还乐此不疲。”白书辙搔了搔头,想起这些破规矩,就一阵头晕。
“不麻烦还叫皇宫吗?不麻烦还要步步为营吗?天下最复杂的地方,就是皇宫了。”秦挽依叹了一声,这个龙潭虎穴,今儿总算见识一回了。
钟九闻言,眼眸带着一抹异色。
“嫂子,要是不得已,你得生活在皇宫,你会怎么做?”钟流朔问了一句钟九曾经问过他的话。
“我?不可能。”秦挽依立刻否决,“我一定不会生活在皇宫的。”
秦挽依说的果决,丝毫没有留意到钟九的神色。
“万一九哥不得不生活在皇宫呢?”钟流朔试探地问了一句,这局势万变,一切皆有可能。
“这个啊……”秦挽依满是为难之色,面上迷糊又困扰,实则心如明镜。
钟流朔的话,她怎么可能听不懂,难怪方才钟九那么为难,或许,真的如她那时候猜测,钟九不仅仅只是回来那么简单,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当晚钟九带她回去的话迷惑了她,让她满心以为能够顺顺利利离开。
如今,倘若钟九真的要生活在这里,她会陪他呢,还是离开呢?
“这个呢……”秦挽依犹犹豫豫,支支吾吾,没有一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