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瑗已经除孝,其本就姿容姝丽,换上明艳之衣,戴上精美之饰,立时变得光彩照人。
刘景来到妻子身边,一把将儿子刘旂抱起,不想此次分别数月,小家伙已经不和他亲近了,不停挣扎,口中连喊“阿母”,欲挣脱刘景怀抱。
刘景哄了好半天,才勉强让小家伙安静下来,不再挣扎,不由对邓瑗“抱怨”道:“北军十万之众,未尝让我感到棘手,不意制一小儿,却如此之难。”
邓瑗才思敏捷,心念一转,含笑回道:“虎父怎么能有彘子呢?刘郎心怀仁义,为保护荆南百姓,不畏强暴,以弱抗强,力挫大敌,阿央颇有刘郎之风。”
刘景闻言哈哈大笑,说道:“少君说的没错,‘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刘景的儿子,必然也是蛟龙。”
刘景留在家中和家人吃过晚饭,便准备带着妻儿返回临湘。
让他意外的是,邓瑗从寝室出来,赫然换了一身朴素衣袍,坠马髻上也是空空荡荡,当真称得上“衣无文绣,饰无珠玉。”
邓瑗出身天下一等一的豪门望族——南阳邓氏,从小锦衣玉食,喜好绮奢,除了孝期,刘景何曾见过这样简朴的妻子,不解地问道:“少君这是何故?”
邓瑗回答道:“刘郎初定荆南,长沙此前连遭兵祸,又遇水患,百姓大多生活艰难,我作为刘郎的妻子,若以盛饰丽服示人,百姓心里该如何想?”
刘景恍然大悟,继而感慨道:“少君真是我的贤内助啊。”
邓瑗道:“这只是我分内之事,并不值得特别赞许。”
刘景摇头道:“不然。少君衣饰乃是自己的物品,穿戴并无不妥,只是为了我,才不得不收入箧匣,这怎么能不赞许呢?”
刘饶在一旁腆着脸道:“二嫂,你那些玉饰宝珠若是不戴了,可以送我。”
邓瑗美目瞥了刘饶一眼,点头道:“好。”随即便让婢女阿姝取来几盒首饰,送给刘饶。
刘饶喜滋滋抱在怀中,看得刘景、刘和嘿然无语。
站在自家门外的大槐树下,眼见刘景即将离去,刘和终是忍不住道出憋在心里已久的事:“阿兄,当初我要留在酃县和你并肩作战,被你拒绝,你说战后对我有所安排……”
刘景笑了笑,亏得刘和能忍到现在,说道:“此事我自然没忘。阿若,你自从去年拜在桓公长门下,又入耒阳县寺为吏,一年多来成长极大。既然你无心专研学问,而有入仕之心,我自然会给你一个机会。临湘东部的浏阳乡,依山傍水,土地肥沃,人口稠密,我欲在此设县,你可暂代县长之任。”
刘和今年十六岁,虽然孙权十五岁就举孝廉、担任阳羡县长,但刘景到底不是孙策那样单纯靠武力夺取基业的人,他更看重名声,换言之,他更要脸。如果直接让年仅十六岁,且名声不显的弟弟刘和担任百里之宰,不免落人话柄。而新置一县,作为刘和仕途起步,压力就要小得多。
说实话刘和心里略感意外,出任一县之长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只不过没想到刘景会让他去新置之县,所幸浏阳离家更近,不至于远走他乡,因此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