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宅子里,此刻正是热闹的时候。
贺氏一心一意要替杨昔豫操办好,早早广发了帖子,客人们依着时辰上门来吃酒。
至于来客们是真心祝福,还是来看好戏的,贺氏此刻也顾不上分辨了。
仔细去分辨,她怕这会儿直接气昏过去。
外头鞭炮声震耳欲聋,花厅之中,杨家众人按着辈分落座,没多久,新郎新妇就进来了。
喜娘朗声念着拜天地,贺氏不满儿媳,看儿子倒是越看越满意。
这般相貌,这般才华,今日却娶了这么一个女人!
这么一想,贺氏整张脸又垮了下来,在杨昔豫和阮馨拜高堂时,她死死盯着红盖头,仿若视线能穿过那布头直接戳到阮馨脸上似的。
贺氏这般直白,观礼的客人们互相挤眉弄眼,好几个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杨家几位老太太看在眼中,重重咳嗽一声,这才让贺氏稍稍收敛了些。
礼成了,新人要回新房去,之后就是挑盖头、交杯酒,依着规矩,能进新房去观礼的都是关系极近的姻亲,除非东家人口少,才会让客人去凑一凑,显得喜气些。
杨氏跟贺氏怄着气,懒得挪过去的。
画梅上前来,附耳道:“您跟她别扭着不去,最后伤心的是豫二爷。
不管怎么说,您照顾了豫二爷这么些年,他总归还是念着您的好的。
一会儿他抬头不见您,肯定难过的。”
杨氏抿了抿唇。
她是真的疼爱杨昔豫这个侄儿的,要不然,也不会接他到侍郎府里来跟徐家子弟一道念书,更不会想要替他摆平顾云锦,给他将来添些底气。
中途虽出了差池,但她的这份心是真真的。
贺氏为此与她闹翻了脸,但杨昔豫日常对杨氏这位姑母依旧和善、敬重的,杨氏想了想,她的确不该因为贺氏而拿杨昔豫置气。
杨氏与杨家其他女眷一道去了新房。
画梅垂着眼帘跟在后头,等进了院子,她加快脚步赶在杨氏跟前,一把掀开了帘子,请杨氏等人进去。
主子们进屋了,画梅无比自然地往里进了一步,不声不响地隐在杨氏身后,入了内室,绕过插屏,略一抬眼,就瞧见了坐在大床上的新娘子。
拜堂时人太多了,画梅进不到跟前,无法细看,这会儿是能看清楚了。
她瞪大眼睛仔仔细细看那一身大红的喜服。
喜服上绣的是凤穿牡丹,画梅撇了撇嘴,暗暗贬低着,什么琴棋书画皆出众的才女?这一手绣活,比她还糙呢!
杨昔豫掀了盖头,露出了新娘子的模样。
画梅一瞬不瞬看着,她是头一回见阮馨。
以前她虽然跟着杨氏去过自华书社,但并未碰见过阮馨,后来晓得杨昔豫要娶阮二姑娘,她去自华书社外转了好几回。
兴许是婚事定得不光彩,阮馨自打那之后就再未主持过书社活动,一并由兄长阮隶,因而画梅遇不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