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祈说完,见刘皇太后的脸上依旧写满了担心,他便又安慰了一句:“孙栩才多大,三岁半罢了,离开蒙都还早。
您担心他去坐龙椅,不如担心他什么时候尿裤子。
阿渊真的偏心孙栩,文武百官也不会一面扶孙淼当十几年的聋子皇帝,一面从头到脚把孙栩教出来。
孙淼聋了,您该放心的。”
刘皇太后笑了笑,很是勉强:“聋了,也不一定聋一辈子。太医说过,砸了脑袋,什么事儿都不稀奇,早上瞎了、夜里复明的都有,这不是怕他突然有一天又听见了嘛!”
身边伺候的褚嬷嬷道:“娘娘,圣上说得一点也不错。
那位原就不愿争,不管是真聋还是假聋,他和他那位母妃都是老实惯了的。
再者,栩儿殿下丁点大,您担心他将来才华出众,奴婢还觉得我们仕儿殿下有出息呢。
您不去理会他们,他们闭门养伤过日子,不掺和朝事,您紧盯着他们,说句不好听的,兔子急了还咬人。
圣上眼下最要紧的是注意旧都里的小王爷,栩儿殿下那都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儿了。”
孙祈听褚嬷嬷说话,前头听着很是有理,最后这一句,滋味却有些不对。
宋氏一直在边上亲手泡茶,闻言皱了皱眉头,便把泡好的茶盏端给刘皇太后,斟酌着道:“母后,您关心圣上,事事为圣上考虑周全,可有些话您听过就算了,别往心里去,圣上说得极是,皇祖母不会那么糊涂的。”
“那皇后说说,哪些话是哀家不该往心里去的?”刘皇太后不大高兴,但也没有扫宋氏面子,茶接下了。
宋氏快速看了孙祈一眼,又垂下眼帘,道:“是有人总想方设法在您耳朵边上提小王爷吧。
她们不是怕小王爷真的登金銮殿,而是看着圣上即位了,迫不及待想谋好处。
鲁敬已过六十,父母皆是高龄,听闻近来可能大不好了,鲁大人很快会丁忧。
他空出来的位子,漕运总督兼庐凤巡抚,谁都知道是个肥差,都想来分一口。
小王爷娶符家女时,都说符大人要飞升了,可先帝还是把他留在凤阳当知府,他与鲁大人关系紧密,鲁大人必推选他为继任。
她们拦不住鲁大人推谁,也管不了吏部那儿应不应,只能走您的路子,让您来劝圣上。
若是要防着小王爷,漕运口子岂能让他的岳丈握在手里。
先断了符大人的路,才好往上头推举自家人。”
刘皇太后被宋氏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她自然知道是有人想谋好处才不希望符广致之后接任,但那些话是有道理的。
符广致曾是平远侯府的门客,又成了孙恪的岳父,从头到脚,每根毫毛都向着孙恪。
一旦孙恪生了野心,符广致接鲁敬的班,无疑是在孙祈的脖子上横了一刀。
“皇后说‘她们’,她们是谁啊?”刘皇太后的声音冷了下来。
宋氏一听这口气就知道刘皇太后生气了,她暗暗叹息,不再多言。
刘皇太后却不依不饶。
她现在是皇太后,可之前的几十年,她只是个妃子,没享受过中宫气派。
在孙祈入文英殿后,她对宋氏的出身就一直有想法。
娘家不显,对孙祈并无助力,偏手段不行,被后院那些侧妃侍妾弄得有苦难言,甚至病了几回,连累着孙祈被言官参本、被顺德帝教训。
结果,当了皇后才没几天,宋氏就敢这般跟她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