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泠斯神色凝重,托腮语道,“虽然钥匙穿过缝隙的问题解决了,但凶手又是如何把钥匙还至死者竹富政信的西装右侧口袋里呢?”
“有没有可能使用了特别纤细的钓鱼竿,就像以前黑白电视机上的室内天线那样,“我记得很多推理小说中,凶手基本都是用这种方法构造密室的。”
“这个吗?”潇彬侦探皱紧眉头,然后转头看了看办公桌后的尸体,摇了摇头道,“绝对没有可能。因为固定窗上的缝隙与死者右侧的西装口袋所在的直线上有那台电脑挡在中间,不仅凶手的视线会被遮住从而使得鱼钩很可能钩着死者的衣服,而且固定窗上的缝隙较小必定会阻碍凶手操作钓鱼竿。”
“可恶,那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玉树次郎冲地上狠狠地跺了一脚,“难道说凶手像哈利波特那样会使用魔法?想想这也太离谱了吧。”
“玉树警员,别着急。”倪尔泠斯摸了摸下巴,泰然自若道,“既然凶手能够精心策划出这重密室,那么我们绝对也可以解决这个难题。起码而言,我们不应该轻易用‘离奇’这个词摒弃我们的破案思路。潇彬,你在想些什么或者已经想到了什么?”
“额……”语气停顿一秒,潇彬侦探继续道,“我在想能否可以把钓鱼竿去掉,仅仅使用柔软坚韧的细鱼线通过固定窗上的缝隙把钥匙放到死者的西装口袋里。”
“或许,这种猜想并不存在任何的荒谬。”矢的佳芈赞许道,“相反,听起来更符合现况。”
“可是,我们至今都难以理解凶手又是如何解决电脑这个‘障碍’困惑的?”泠斯咬着嘴唇,脸上一副嗒然若失的表情,“这不禁令我有些怀疑,凶手是不是压根都没有遇到这个问题?”
“还是说,他避开了这个问题?”玉树次郎接着补充道。
“避开?”听到玉树警员的话语,潇彬侦探瞳孔猛缩,大脑犹如被高电流般极快的冲击速度追逐着这一瞬间的灵感,“倘若果真如此的话,凶手在作案时并没有着手去解决这个障碍,而是以逆向思维的方式将其避开。可是,这个狡黠的凶手又是利用何种手段达到这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呢?毕竟,鱼线属于一种柔软的东西,平时基本上也就是垂钓或缠绕在鱼竿的线轮上。等等,鱼线可以缠绕在线轮上?那么,凶手会用这个房间中的什么物品来代替线轮呢?”
想到这里,潇彬侦探屏气敛息,用一双敏锐如鹰的眼睛在现场中不停地寻觅着。最终,当扫视到房间的东北角落时,他那游离不定的目光凝固在那台落地式饮水机上。于是,他怀揣一颗着忐忑不定的心走过去,缓缓俯下身躯,仔细观察后发现纯白的塑胶聪明座周围的污垢曾有向内移动的痕迹。
“筱跸峎侦探?”察觉到他的诡异行为,女法医担忧地呼唤了一句他的名字。
“……”然而,他没有转身,却抬手做了个沉默的手势。
“别打扰他!”泠斯劝告道。
“钥匙、缝隙、鱼线、饮水机、口袋布盖、侧部小洞、底部小洞,这些线索究竟都有何种不为人知的关连呢?”他宛如佛陀石雕般面对着昏暗的墙壁角落,然后紧闭双眼,开始试图用逻辑思维将每一处断断续续的凌乱线索在脑海中衔接起来。
在他的心灵中,无数块棱角分明的思维碎片从惘然黯淡的深渊处闪现,旋即又俨如蝴蝶般蹁跹飞舞在空虚落寞的上空,逐渐拼凑出一幅幅对密室现场构想的清晰画面。
终于,经过了重返的慎重思考,他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缄默良久的答案,“各位,我想我已经知道凶手构造这重密室所使用的手法了。”
“潇彬,你确定你是认真的?”泠斯冁然一笑。
“当然!”潇彬侦探眼神中流露着无比的自信,一边望着泠斯,一边迈步向前靠拢,“你感觉我一直是个诙谐幽默的人吗?”
“有时。”泠斯调侃道。
“话入正题吧!”玉树次郎提议道,似乎显得心里有些迫不及待。
“好的!”潇彬侦探点了点头,开始解释说道,“回到刚才我们对反锁房门的推理,凶手离开玫瑰宾馆,趁着夜幕来到了凶杀现场的固定窗的外面。紧接着,凶手用随身携带的玻璃刀在固定窗上划出一处缝隙,按照矢的小姐所讲的那种方法将这枚唯一的房间钥匙从缝隙中塞了进去。对了,有件疑点我必须提前说明一下倘若仔细观察的话,你们会发现死者所穿的西装右侧的口袋内部共有两处小洞。一处是在口袋侧部,另一处在口袋的底部。”
“的确如此!”泠斯翻开死者右侧的口袋,看了看那两处小洞,“乍看起来,这种针孔般大小的圆洞还真是难以发现。”
“不是针孔般!”潇彬侦探强调道,“其实,它们就是凶手使用缝衣针所留下的针孔,目的就是让鱼线从中穿过。”
“这……”听到这话,玉树次郎惊讶的语气断断续续地进行着,“怎么……可能?”
“没什么可惊讶的,因为这就是案件的真相。”潇彬侦探继续道,“不过,假如想要完成这看似绝对的密室,凶手就必须早在完成反锁房门之前为他将钥匙还回房间做好充分的准备。因为这是密室手法至关重要的步骤,一旦出现任何细微的纰漏,密室谋杀就无法再伪装成密室自杀。”
“筱跸峎侦探,凶手究竟在此之前做了什么重要的准备?”话音未落,矢的佳芈就向潇彬侦探追问道。
“请耐心听我说,完全这个步骤需要两根足够长的鱼线。”谈话时,潇彬侦探的嗓音骤然变得有些沙哑,但却依然充满着成熟男士的磁性魅力,“首先,凶手在屋内将第一根鱼线穿过口袋侧部的针孔,再将鱼线的首末两端对齐,绕过饮水机顶部的聪明座与水桶交接的部分后,再从玻璃缝隙中扔出窗外。”
“等一下,筱跸峎侦探。”玉树次郎质疑道,“我对您说的话一点不太明白,为什么凶手要将对齐后的鱼线缠绕过饮水机的阀门处?直截了当地从缝隙中扔出窗外不是更简单吗?”
“噢,我听懂你这话的意思了。”女法医拍了拍额头,如梦初醒道,“你是想说,这无异于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吧。”
“是的!”
“理由很简单!”潇彬侦探十指交叉,微微一笑,“刚才不是讲过一遍吗?这台办公电脑处于玻璃缝隙与西装右侧口袋的中间,无疑成为了一道极为棘手的障碍。因此,凶手决定将饮水机的阀门处作为第一根鱼线的巧妙旋转点,以此来改变鱼线拉力的方向从而确保可以间接地拉开西装右侧口袋的袋盖。当然,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何饮水机的聪明座周围会出现污垢移动过的迹象。其次,凶手又取出第二根鱼线穿过口袋底部的针孔,然后同样地对齐首末两端,从办公桌的下方经过,再通过玻璃缝隙扔到窗外。以上所述,即为凶手在反锁房门前所做的准备工作。”
“可是,筱跸峎侦探,接下来凶手又怎么把钥匙还回到口袋里的呢?”
“接下来?”说到这里,潇彬侦探轻挠颞部,话语酝酿了片刻,又道,“与之前所述的一样,在趁着夜幕来到了固定窗的外面后,凶手先利用第一根鱼线间接地拉开西装右侧的口袋,并且将其暂时绑在窗户外安装的防护栏上。紧接着,凶手又将第二根鱼线的上端以半结的绳结方式系住这把房门钥匙的柄部小孔,之后缓缓拉动第二根鱼线的下端。于是,基于半结方式系东西不够牢固的缺点,柔滑坚韧的细长鱼线轻而易举地便被凶手从室内抽了出来,而且这枚房间的唯一钥匙也被理所当然地留在了死者西装右侧的口袋里。最后,凶手只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第一根鱼线从防护栏上解开,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抽出窗外。如此一来,这个所谓的绝对密室就完全被凶手给成功地构造出来。”
“原来如此,真是没有想到这重密室的手法竟然如此的复杂。”泠斯感慨万千,抚掌而笑,“毋庸置疑,西装右侧的袋盖与衣服成90度夹角的现象也不难解释为什么了。”
“啧,这没什么可高兴的!”潇彬侦探咂了咂嘴,脸上保持着往常的严肃表情,“毕竟,本次案件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我们也没有任何的证据将其绳之以法。”
“可起码,我们距离这个空中楼阁般的终点又近了一步。难道不是吗?”说完,玉树次郎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台照相机,对着潇彬侦探所说的几处线索已经开始了一系列的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