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陌交错,行者纭纭,一辆辆新颖别致的轿车在繁华喧嚣的街道上川流不息地行驶着。环睹四周,规划建筑的摩天大厦鳞次栉比,兴盛林立的店铺中各式商品琳琅满目。迎着高档音响播放出的伤感情歌,潇彬漫无目的地穿梭在这片喧闹之中……
他百无聊赖,习惯性地将手伸进衣服口袋,准备取出一支香烟叼在嘴角。这时,他才想起平常随身携带的那盒香烟因雨水洇湿,而被他丢到垃圾篓里。他抬起目光,看到对面有一家名为“赤羽拓哉”的零售铺,决定去买一包香烟。在经过斑马线的时候,他无意间撞倒了一位挎着编织篮的黑衣女士,使得织篮里的蔬菜、水果等凌乱地散落一地。
“抱歉!女士,我刚才心不在焉,无意撞到了您!”潇彬屈膝半跪,一边点头道歉,一边手忙脚乱地捡起散落在地的东西,“倘若需要的话,鄙人愿意照价赔偿给您!”
“先生,没事的!”对方拍拍灰尘,轻轻一笑,随手接过潇彬递过的蔬菜,“潇……潇彬!”
听到对方呼唤自己的名字,潇彬感到是那般的熟悉、那般的温馨。在他本能抬头的那一刹,潇彬仿佛冰雕般地愣怔在原处对方居然正是初恋情人,这真的是造化弄人。而她在看到确定是潇彬后,她惊喜万分,双眸不时地闪烁着一对晶莹剔透的泪花。
“啊咧……”潇彬脸色僝愁,颤颤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话来打破尴尬。可是终究,潇彬还是决定放弃,试图以缄默来掩饰他内心的痛楚。
“潇彬,谢谢你昨晚对我所说的话语!”微笑道,“如今,我想我终于觉悟,从昔日的爱情漩涡中挣脱出来。”此时此刻,潇彬站在在这片糅杂着欢声笑语的喧嚣里,再也没有任何的躲避意思,以一种凝固的目光凝望着她。
“潇彬,你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潇彬沉默着。
“果然,我又在自作多情呀!”苦涩一笑,泪水终于渗出她的眼角,顺着她的脸颊流向嘴角,“知道吗?冥冥之中,这注定的一切真是变化莫测,仿佛是上帝在故意嘲笑痴情的傻瓜!”
“……”他依旧沉默着。
“额,我在说些什么奇怪的话语。所以,再见吧!”
“小葩!”潇彬心中一酸,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颤抖着声音说道,“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然而,没人知道潇彬究竟是为他昨晚的冷漠道歉,还是在为刚才撞到的事情道歉。
“没……没关系!”她冰眸婆娑,抿嘴一笑,缓缓转过玉螓,“其实,我一直都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一直没有……”
“啊咧……”潇彬紧颦剑眉,停顿一下语气,关心地问道,“那个……小葩,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受伤?还有,请你去喝杯咖啡,可以吗?”
“没有!”踟蹰一下,轻摇玉螓,然后逐渐推开潇彬的手掌,“潇彬,我是从来不喜欢喝咖啡的。难道你已经忘记我的……”
“你不喜欢喝咖啡?既然如此,那么我们……”
“潇彬先生,改日再见吧!”转过身躯,失落地离开。
“潇彬先生?”听到这陌生的称呼,潇彬突然发现她的背影模糊不堪,世界也变得冷清许多。
走到对面,他掏钱购买了一包香烟,然后在吸烟处静静点燃。当淡蓝的薄烟袅袅升起,他百感交集,闭合双眸,开始将分手时的记忆碎片逐渐拼凑起来
犹且记得,潇彬与离分手的时候正逢初冬。当时,寒风从朔方侵袭而来,一片片雪花瓣儿如凋零般漫天飘纷,为神户这座阒然沧桑的城市披上了一袭轻薄皎洁的绫罗。
临近深夜,潇彬依然没有回家,而是在案发现场协助警察调查一起入室杀人案件。倏然,他腰间的手机振动两次,接着响起了雅蕾莎丽的那首钢琴曲《永恒の恋人》。
潇彬斜睨一眼屏幕,看到是打来的电话,心想她肯定又是来催促自己回家休息。于是,在电话刚接通的时候,他立刻推辞说自己正忙着破案,无暇顾及她一些的繁语琐事,然后匆匆挂断了这令他追悔莫及的电话。
片刻之后,潇彬收到了一则简短的信息,一则由发来的信息阿潇,我们分手吧!其实,我对这件事情真的思考了许久。或许,爱情并不适合我们,而我们彼此却一直沉浸在尽是欺骗的谎言里。
在读后的瞬间,潇彬身躯一颤,绝望无助地倒在沙发上。
缄默片刻,潇彬缓过神来,发疯似地冲进现场附近的盥洗室。他打开水龙头,低垂着脸,任由一股冱寒若冰的激流在脑后肆意嘶鸣。潇彬的心头萦绕着重重疑惑,痛楚充盈着整个身躯。难以理解,作为初恋,她为何提出分手这种绝情的要求。
或许,是因为她失去耐心,不想再为任何荒谬的诺言继续等候。毕竟,她风华正茂,根本无需将宝贵的韶华殆尽在潇彬的身上。或许,是因为潇彬整日专注于自己的侦破事业,忽略了她在生活中的存在。毕竟,潇彬常常因疑案而变得烦躁起来,不止一次令她遭受情感上的伤害;或许,是因为他们彼此真的不适合做恋人,这一切都只是冥冥注定的嘲弄。毕竟,他们彼此间说过的甜言蜜语,充其量只是情窦初开时的一种慰藉。
或许?或许的理由很多很多,然而潇彬却一个也不愿意去想,一个也不敢于去想。对他而言,他唯一知道的是她对他彻底放弃了!
这个曾经陪伴自己奔遍神户市区,却还买不起一套西装的女孩终于想要放弃了;这个曾经陪伴自己在缺水断电的房屋里,生活将近半年的女孩终于决定放弃了;这个曾经陪伴自己每天只吃泡面,蹉跎韶华的女孩终于选择放弃了……
潇彬黯然魂伤,颓废地倚靠在墙壁上,将这条短信反反复复地读了几十多遍。最终,他哆嗦着手指,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复一切如你所愿,我绝对不会阻止你的抉择!
待到她离开的时刻,潇彬起身上前,猛然从背后将她抱在怀中,语气低沉地说“小葩,无论恋人究竟适不适合我们彼此,但彼此曾经相爱依然令我刻骨铭心!我真心相信,既然我们曾经为彼此牺牲许多,那么我们之间还是存在一段爱情的。”
起初,缄默不答,只是静静地推开他的双手,从他的怀抱里徐徐挣脱出来。随后,她转过玉螓,双眸中噙着晶莹美丽的泪水,唏嘘不已,“潇彬,假如说……我是说假如这一切可以重新来过,我们也不去计较谁对、谁错,你还会对爱情如何选择?知道吗?我深信……我们依然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份没有未来的短暂爱情。”
“小葩,一万个对不起……”潇彬心头一阵痉挛,一时的哽咽使得他难以再说下去,只得紧紧地将她拥抱着。而她踮起脚尖,双手捧着他的脸庞,给予他最后一次温柔细腻的香吻。
“再见!”
“……”他站在漫天飘纷的雪花中,痛彻心扉地望着她那模糊的背影,终究还是找不到任何可以挽留的借口。
或许,当彼此冷漠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爱到了尽头……
想到这里,潇彬睁开双眼,仰望着高耸寂寥的苍穹,竭力不让泪水从眼眶溢出。这时,一首经典的伤感情歌传入他的耳畔
我孑身一人
彷徨在凛冽的朔风
心开始不停地颤抖
曾经海誓山盟的诺言
早已随风飘散
当伤口划破短暂的幸福
对这段荒唐的爱情
我始终罔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