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掉一口嘴里的血沫子,瞳孔收缩着盯住面前还没来得及收回手的杨华梅。
杨华梅脊背发凉,脚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大白,你说话太让人寒心了。”她硬着头皮道。
“你给你爷的猪头肉就是别人吃剩下不要的,你拿来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打发我们,对不?”杨华梅又问。
“啥?还有这样的事儿?”
栓子大姐在边上听到,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大白,你当真拿客人不吃的剩菜去打发你爷?”栓子大姐凑到大白跟前,仰起头瞪大眼不敢置信的再次追问。
事情败露,大白一丁点儿的慌乱都没有。
相反,他还笑得满脸讥诮。
抬手捻着指间残余的麦子粉,并照着面前的大姑脸上吹出去,轻描淡写的说:“那又咋样?多少都是荤菜,让你们这些庄户人沾点油腥你们不该感激我吗?”
“你这个混账东西!”栓子大姐抬起手又要打,手腕却被大白一把捉住。
他俯身盯住栓子大姐的脸狰狞低吼:“老子叫你一声大姑是给你面子,你个老货别给脸不要脸!”
栓子大姐被用力推开,一腚儿跌坐在地。
她哇的一声哭了,双手拍打着地面:“我的天,侄子打姑姑啦……”
杨华梅过去想把栓子大姐扶起来,栓子大姐已经在地上赖上了。
杨华梅没辙,只得朝大白扑上来,照着他肩膀,手臂一顿捶打,边捶打边哭骂:“你个不孝子,你个混账东西,姑姑也打,你不记得你小时候你姑咋疼你的嘛……”
大白站在那里岿然不动,听得烦了就抠耳朵。
“好了好了别嚎了,不就是打秋风嘛,我给你们一人一只烤鸭,你们赶紧滚蛋!”
杨华梅愣了下,随即更加疯狂猛烈的捶打起来,“你个混蛋王八羔子,你当我们是要饭的乞丐嘛……”
大白冷笑:“你们三天两头过来打秋风,跟乞丐有啥两样?我扔块猪头肉喂狗,狗还得摇几下尾巴,给你们,还跑来挑三拣四,爱吃不吃,不吃滚蛋!”
杨华梅仰头望着他,眼前阵阵发黑,嘴巴张了好几回竟然都骂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而一股热血从脚底板往脑门子里冲,冲得她脚下发虚,身子摇摇晃晃站不稳。
……
半个时辰后,镇上的天香楼后院雅室内,在栓子大姐的帮助下,菊儿终于把一碗蜂蜜红枣水喂到了杨华梅的嘴里。
又让杨华梅在软塌上躺了一会儿,这才总算睁开了眼。
“梅儿你可算醒了,先前差点没把我吓死!”栓子大姐站在一旁急得直抹泪。
杨华梅眼皮子动了动,先前在白梅斋后院发生的事儿如洪水般冲进她脑子里,她的眉头痛苦的拧在一起,身体在软塌上扭曲着,喉咙里发出介于哭和哽咽之间的声音,听得人揪心。
“姑,你别激动,听我说,你得冷静下来,别想那些糟心事儿,看着我,看着我。”
菊儿伸手扶住杨华梅的肩膀,摆正她的脑袋不让她乱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