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阿妖知道,浸是要保护自己,她再如何冰冷,对自己却永远是最暖的那个。
也心知她说的确是事实,没人能阻止。自己如今也有心无力,别说是拦着她了,就是自保之力都已捉襟见肘何来言其它。
无奈地摇头,苦涩的意味溢满面庞。斗转阵,另一半斗转阵,她朝思暮想的另一半斗转阵啊。
谁能想到,会要了她的命呢?如果不想丢了性命,不想前功尽弃,不想让梦想破灭,就只有与虎谋皮同魔鬼做交易了。
可是!可是…这山头多美好啊,大家在这儿受着扶苏的庇护,其乐融融,相处得那样好。就像一个大家族的亲人。
是啊,山头的众人,已经不再是彼此生命里的过客了。就连初来到的归吾和贺兰,都在她心里有了一定的定位。
没有人不关心她,大家见她脸色一天比一天差,都急着眼。归吾的灵力没用,连贺兰这半个天族血脉,都没办法为她补给灵力。
也就只能干着急,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妖族灵力本就与众不同的,再加上与斗转阵相融之后,外部灵力根本蕴养不了她。
等死。只能等死了吗?
暄暄说为何不去找扶苏帮忙,不是她不想,是她知道扶苏就算把自己塞进魂境里蕴养,都不会有多少效果的。何必再给他人徒添麻烦呢?
其实,阿妖自己没有意识到一点。之所以拒绝大家的帮助,除了收效甚微的原因之外,最重要的是,她心底隐隐地知道早晚有一天,得面对这道选择题。
自己还是族人?她当然会毅然决然地选择族人,可是,整个妖族与山头众人呢?这道题,其实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所以,她更没办法面对众人对她的帮助。她的计划,本想用子夜为诱饵钓出黑影背后的大人,再伺机从盘冥洞中抢回斗转阵图。
可是,计划尚未实施,盘冥洞里的人,却先一步找上门来。当猿伯带回对方愿作交易的消息时,阿妖一口拒绝了。
彼时,她还存有一分侥幸,还有希望还没走到末路,还能找到办法…
然而,两个月过去了,她的灵力以不堪设想恐怖速度被消耗即将殆尽。
所以,她实在无法面对内心真正的声音。
她可以死,但是妖族怎么办?斗转阵图怎么办?阵图里所有的先祖妖灵怎么办?都要给自己陪葬吗?
原本不触动斗转阵,让它一直处于休眠状态并无事。
可以等啊,等找到另一半阵图之后再一道催动啊。
可是,她到底还是嫩了点,居然被黑影三言两语便挑动了心思。沉浸在天降横福的狂喜中,完全顾不上考虑会不会有诈,会不会有什么不良的后果。
果然,有诈。果然,后果不堪背负。
斗转阵确实是妖族的至宝,对于阿妖而言这的的确确是值得狂喜的。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能力根本承载不了斗转阵图的威力。也高估自己,低估了盘冥洞那位幕后之人的手段。敌我悬殊,她连对手都算不上,至多是别人玩弄于股掌的一枚棋子罢了。
猿伯带回来的消息,就意味着,那人要启用她这颗棋子了。这颗埋在润庐山头的棋子。
当初叛出,誓要脱离黑影的掌控时,她是真心的。也从未想过要再入縠中。
奈何,怎一个身不由己了得。一想到这些的阿妖,发自真心的后悔。悔不当初,然,当初也回不去了…
“阿妖。”浸的双眼始终闭着,但她应该是能通过什么手段,将一切看在眼中的。
那双眼里藏着高深莫测的能量,不仅可洞穿人之前世今生,魂灵里所有被洗灵河涤洗过的记忆,也都逃不过。只不过除了阿妖外,也只有师暄暄知道这个秘密。
话音落下的同时,浸已经在背后稳稳地接住阿妖倾倒的消瘦身姿,冰晶凝结瞬间化为亮闪的碎末,悉数钻入阿妖体内。浸的面容上两串水晶珠子滑落…
城南,青衣坊。越是老旧的居民区,生活气息越是浓重,透着浓浓的人情味儿。
老街旧邻们,晚练的已经脱去了笨重的外套,穿上轻便的套衫绕小区缓步跑着;唠家常的则扎着堆拉着东家长西家短…
基本都是相熟的,这个小区几乎没有租户,所以陌生人少之又少。
一个英挺的高大青年,一身黑衣穿过小区主干道,拐向最角落的一幢楼,吸引了众多关注的目光。
其中就有之前见过青年一次的大婶八卦道“瞧瞧,就是这小伙儿,刘家阿姨看上了。”
“撒末子?刘阿姨看上个小宁嘎?几十岁老太布了,花心思老嘟啊。”
“唉哟,陈师母你想洒西啦,刘阿姨屋里厢不是老大三十多了嘛,莫嫁宁啊。老急来…”
“哦,吓煞宁哦,侬港话语港清爽好伐啦,真当是…”
青年上到顶楼,掏出一枚老式铜钥匙打开房门,圃一进屋便见盘坐于地毯上的老人,屋内很暗不比外头的黑夜明亮多少。微弱的烛光如烁萤。
“大人!”青年恭敬唤道。
“回来了。”老者缓缓飘浮悬起,再慢吞吞地放下双腿,动作就像小区里晨练的白发老人打太极。
站定后,睁开眼呵呵笑着收起一枚黑色蜡烛,打开墙角的落地灯,坐到椅子上喝了口枸杞红枣茶水,咂咂嘴‘嘶哈’发出一声享受极了的声音。
“大人,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