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气正热,公园内人烟稀少,两人沿着树荫慢步,不时有一两声清脆的鸟鸣,从高高的树梢上传来。
穆凯再次点燃一根烟时,特意走在叶梓慕后面,避免她被扑面的烟气呛到。
“有时候,我常常想,如果这辈子能重来一次,我多放些心思在思曼身上,是不是她也不会成为现在这样……我真的,不是一个好父亲。”
微风阵阵,穆凯的声音从身后缓缓传来,落寞,低沉,透着内疚与自责。
这么长时间以来,叶梓慕头一次见到穆凯无助、沮丧的一面,她忍不住回头,虽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话,来宽慰穆凯,可动了动唇,却终究无法违心。
穆思曼所有的任性、狭隘、善妒,还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做事风格,都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
这或许取决于,她从小的经历和所接受的教育,又或许,是取决于某一些特殊的成长事件,做无论怎样,作为父亲,穆凯都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
看到她的欲言又止,穆凯深深地吸一口烟,继续道讲起穆思曼的故事。
“思曼小时候,我和她妈妈忙着发展公司业务,扩大公司规模,根本没时间带她,所以,在她半岁多时,就找了保姆带她。头两年,因为各种原因,我们连着换了好几个保姆,直到后来,换到了小孟。她脾气好,待人也和善,但因为身体原因,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小径上绿树成荫,微风阵阵,叶梓慕放慢脚步,微仰着头,看头顶的蓝天,白云,绿树,默默听着穆凯的声音。
“思曼十分喜欢她,渐渐地,对她越来越依赖。我和她妈妈都觉得这是好事,这更说明小孟是真的对思曼好,加上我们忙得不可开交,干脆就把和学校老师对接的工作,也都交给小孟,却没有想到……”
穆凯说着,长叹一声。此时,两人恰好在一个精巧的凉亭前停下,他伸手指了指,两人在木质的休息椅上坐下。
叶梓慕心底升起疑惑,不由地问道“是不是这个小孟,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那倒不是。”穆凯果断地否定,“恰恰相反,小孟没有任何表里不一,她是从骨子里对思曼好,但有时候,过度的宠爱也是一种灾难。”
“过度的宠爱……也是一种灾难?”叶梓慕喃喃重复,她完全不解,甚至觉得不可思议。
穆凯也不在意,接着道“因为没有自己的孩子,小孟很爱思曼,几乎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像对待公主一样宠着她,事无巨细地包揽她的一切,对她的大小要求有求必应。”
说到这里,叶梓慕渐渐明白了些,却仍是不敢相信,保姆小孟只是单单对穆思曼纵容一些,难道竟会对她的人格形成产生这样大的影响?
却听穆凯继续说“她在学校抢了同学的东西,小孟不但不批评她,还立即买了同样的东西给她;她考试成绩倒数,小孟为她据理力争,反过来质疑老师出题太难……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古话说,慈母多败儿,可那时的我们竟丝毫没意识到,小孟的纵容和溺爱,已经渐渐在摧毁我们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