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在贫困家庭的内蒙古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学生李莹,在被确诊患上癌症后,两次谢绝学校组织的捐助,并在临终前嘱咐父母,将自己角膜捐献。
李莹谢绝捐助,是因为她的同学大多和自己一样来自贫困家庭,本身经济条件也不好,她不愿增加别人的经济负担;她捐献角膜,是感谢社会的关爱,尽最后的可能报答与回馈社会,虽然她年轻的生命已悄然结束,但这种能为他人、为社会着想,能推己及人的社会感、责任感,却正是当今社会不少年轻人所缺乏的,着实令人感叹。
不仅如此,如果说捐献角膜属于身后慷慨,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仍乐观对人,并承担起调解同学矛盾、排解同学心理问题的“闲事”,在明知来日无多的情况下,日复一日做着这些琐碎而有益的事,则更让人觉得难能可贵。她的同学曾两次组织捐款,在她患病期间也给予她很多帮助、照顾,她同样用这种一点一滴的方式去报答、去回馈,这是关怀与关怀、爱心与爱心的彼此传递,生命的温暖、社会的价值,正是在这种爱心传递中变得真切、感人、让人留恋和期冀。
不过也应看到,这种爱心的传递,原本可以更流畅、更温暖、效果更好。李莹谢绝同学帮助并非不需要或不想接受帮助,事实上她的父亲李建国曾在无奈之下瞒着女儿,向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匿名求助,关键是李莹一家不忍心拖累同样不宽裕的同学,可以想象,她那些善良但同样一贫如洗的同窗就算倾尽全力,所能给予的帮助也有限。
如果爱心的传递,总在贫困者与贫困者相濡以墨的层次上打转,那么类似李莹的感动和遗憾今后还会时常看到。爱心的传递,应更多体现在“损有余以补不足”,让有能力承担的人多承担一些。
要达到这一目标,最有效、最根本的,当然是建立一套制度保障体系,用税收阀门调节收入,用社会福利体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实现全社会的爱心传递循环。近年来,类似李莹这样的不幸者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我们的身边,尽管许多人踊跃捐助,伸出自己充满爱心的双手,但这种非常态的爱心行动往往挂一漏万,或力不从心,不免让许多可能的生的希望,最终变成永远的遗憾。只有从制度上建立常态的、全员的保障体系,才能让爱心的传递,进入一个全面覆盖、有效互动的良性循环当中。
当然,中国人口多、国家大、底子薄,这样一套完整社会福利体系的建成生效,绝非旬日可期,况且即使在医疗福利体系健全的国家,在紧急情况下的募捐也是时常可见的。在福利国家加拿大,中国留学生郝硕患肺癌后,就得到各界的慷慨捐助,为艾滋病人、血友病患者、患病儿童募捐,乃至为医院和医疗中心集资的事例也举不胜举。
然而我们可以看到,在这些国家,这种募捐、筹款多数并非即兴应急之举,而是常态化、普遍化的行为。在加拿大,银行柜台、超市收银台、餐厅大堂、加油站收款机,甚至博彩中心的彩票柜台上,往往都放着个装零钱的透明盒子,上面写着捐款的目的,许多人都会把找零的钱随手投进去,虽然往往只是几分钱,但覆盖面广(有的超市十几处收银台每处都放一个),参与者多,聚沙成塔,集腋成裘,既不加重好心人的负担,又能在紧急时派上用处,不至于临阵磨枪,当然,他们也有应急式的募捐,如节日筹集、慈善晚宴等等,但那些都是锦上添花,给爱心的温暖多添一把柴罢了。
可见,即使医疗体制的保障暂时提不上日程,即使募捐这种爱心传递方式还要在一段时间内唱主角,我们也有可能、有必要让这种形式更有效、更合理,既能更多、更好地助人,又不至于让助人者太过辛苦。爱心的传递是全社会的希望所在,正因如此,各方各面、每个社会成员,都有责任让这种传递更生动、更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