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兄弟笑话,哥哥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刘绣喟道:“我大哥这一任性不打紧,被他弄惨了的那帮仇家寻他不着,便来寻我们晦气,我跟我二哥给逼得连搬几次家,剩下点儿家当也折腾差不多了,二哥一看不行,就跟我合计分家,他在家盯着,让我改名换姓做金家养子,上京混个出身,也好缓一缓家里这个急,说起来,这笔帐还得寄到我那个大哥身上。”
吴汉默然良久:
“不过令兄对哥哥似乎很不错的样子,要不小弟也不会一眼就看出诈来,白天他玩那手,不是给哥哥送马么?”
刘绣神色黯然,凝视着屋顶缝隙间偶尔飘过的白云:
“我们三兄弟从小感情就好,先父死得早,我这个老弟弟全靠大哥一手拉扯大,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他从来自己不舍得用,一定想着法子让给我,其实我应朝廷的选,他心里一定很窝火,可兄弟毕竟是兄弟啊!”
沉默,夜一般死寂的沉默。
“都快三更了,还是早些回去歇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不知过了多久,吴汉先站起来。
刘绣点点头,手撑着地,缓缓地立起,吴汉忙过去扶他,他看了吴汉一眼,欲言又止。
吴汉会意:
“哥哥只管放心,小弟识得分寸,适才那番话,出哥哥口,入小弟耳,断不会传给第三个人的。”
天亮了,上路了。
如今刘绣也是有马阶层了,他骑着那匹又高又壮的红马,和吴汉有说有笑地并辔走在队伍中间。
初春的风还颇有寒意,几个不耐早起的选人,还在坐骑上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五颜六色的鸟儿,却已在枝头欢快地跳开了。
“哎,你们觉得没有,好像有人老在跟着我们。”
一个瘦高个选人忽然说道,旋即遭到同伴们七嘴八舌的抢白:
“你吃多了?睡糊涂了?让昨儿个强人吓坏了脑袋?哪有什么人跟着啊?这眼见就出卧龙山,前面一马平川,都是太平地界,能出什么大事!”
“就是么,咱们都是习武之人,就算个把贼人作怪,也不能把咱怎样,昨儿个那红脸强盗如何?还不是让哥几个揍得落荒而逃?”
“……”
刘绣和吴汉缓缓而行,众人聒噪声传入耳中,二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露出会心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