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看啊,雨季终于过去了!”
咪咪手指着从陶罐做成的土屋小窗射进来的第一缕阳光,兴奋地叫着,跳着,也顾不得拂去沾满十指的木薯粉末。wWw.23uS.coM
“咪咪!”
爸爸严厉地斥责着,脸上却带着和蔼的笑意。妈妈一面碾着石臼里的木薯,一面柔声道:
“去吧。”
她早已看见,赛蕾那,女儿最好的玩伴,已花枝招展地远远躲在门外,怯生生地招着手了。
“你该让她把活儿干完了再出去。”
爸爸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妈妈笑了笑,一双手不停地忙碌着:
“都做过姑娘,知道女儿的心思,雨季过去了,**祭也就要到了,这可是伊博女孩子一生最重要的一刻啊。”说道这里,她一眼瞥见咪咪的爷爷萨那正搂着另一个老汉蹒跚走近,“爸爸,您说是不是啊?”
萨那拉着自己的朋友缓缓坐下,满脸皱纹不住地抽搐着:
“**祭,什么**祭?现在还有几个做父母的,肯留在乡下参加孩子们的**祭?还有那些巫师,居然收起钱来,你们说,你们说说……”
儿子媳妇都默然了,他们都知道,比夫拉战争时代(1),萨那曾是这族中最有声望的巫师;他们更知道,照规矩,巫师做法,是只能收食物布匹,绝对不能收一个奈拉(2)的现钱的。
一直扶着他右肩坐着的老汉咧嘴笑了,露出几颗残缺的牙齿:
“得了老弟,别再去想什么巫师,做法了,我都跟你说了这么多年了,国家现在需要的是现代化,现代化,不收钱的巫术,终究还是巫术么!”
老汉叫阿布,曾经是这一带的警长,当年就是他亲手把萨那送进了监狱,四年后又是他亲自把这位老巫师送回了村里,并当着萨那的全族以政府的名义宣布,不允许萨那再从事巫师的生涯。如今阿布早已退休多年,当初的仇恨恩怨,早已随着村里土屋上每日缥缈的炊烟,一天一天,一缕一缕的消散了,现在村里村外许多人都知道,昔日的伊博族大巫师萨那,和当年的警长,脾气执拗的约鲁巴族老单身汉阿布,是好到无话不谈的老朋友了。
萨那瞪了这无话不谈的老朋友一眼,没再说话,顺手撅起根薄荷杆儿,一点一点,闷闷地咬着,咬着。
“你爷爷好像在发脾气呢!”
不远处的椰子树下,赛蕾那一面探头向咪咪家的方向张望着,一面小心地托着新做长裙的长摆。
“说实在的,我有些怕你爷爷,听说,他以前是有名的大巫师。”
“他,他早就不做了,阿布爷爷不让他做。我、其实我也有些怕他的,不管他。”
咪咪口里说着话,一双眼睛却始终不肯从那条长裙漂亮的图案上移开半刻,一双还沾着些许木薯粉的小手,也忍不住地想去摩挲一下。
赛蕾那急忙拽出块帕子,小心地帮她擦拭着双手:
“漂亮么?是我大姐姐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