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玉见姜无涯吃得津津有味,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美滋滋地问道:“怎么样?本小姐的手艺还不错吧!”姜无涯有苦说不出,故意夸奖道:“好吃,真好吃。小姐的手艺果然天下一流,举世无双。来,你也尝尝自己的手艺。”江寒玉被这么一夸,还真以为自己做得好吃,于是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哪知还没来得及咀嚼,便扭头一阵乱吐。吐完之后,她正想破口大骂,却想起是自己做的菜肴,也只好恨恨地瞪了姜无涯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姜无涯哈哈一笑,继续大口吃着。江寒玉见他吃得有味,奇怪道:“真有那么好吃吗?”姜无涯道:“你要是饿上几天,也一定会觉得好吃的。”江寒玉听出弦外之音,怒道:“好你个姜无涯,明明不好吃,你却信口开河当面骗我,你算什么读书人,简直就是个混蛋。”说着一气之下,踢翻了整口锅。
姜无涯心念一动,觉得人家的辛勤成果,却被自己拿来调笑,委实有些过分,于是解释道:“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不是食物的问题,而是人的感受问题。小生并非故意欺骗小姐,我吃的虽然是一锅难以下咽的食物,但感受到的,却是小姐的一番心意。况且,小姐辛苦了半天的成果,又岂会无味呢?”他说着又刨起地上的食物来吃,一点也不忌讳是否已脏。
江寒玉见姜无涯言语恳切,行动真诚,心头的气立即少了许多。但表面上还是不肯低头,故作愤怒道:“你休要花言巧语,本小姐可不吃这一套。既然你嫌本小姐做的不好吃,那咱们就来个君子协定如何?”姜无涯好奇道:“小姐要和小生做协定?”
“对,你敢还是不敢?”江寒玉又问道。姜无涯有些纳闷,不由疑惑道:“那小姐要和我做怎样的协定?”江寒玉一字一句道:“我何时做出可口菜肴,你何时开始跟我学习武功。怎么样?”
姜无涯实在没想到,江寒玉竟会拐弯抹角地承认失败,并以此来反攻自己。看着她坚定的目光,姜无涯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孩,除了美貌之外,还是有许多可爱之处的。他心里这么一想,原有的成见便立刻荡然无存,反而生出了些许好感,不由自主地答应道:“好,小姐既然有此决心,小生又岂敢不从。”
俩人当即击掌为誓,定下了君子协定。江寒玉这才放过姜无涯,满意地回镖局去了。
听了谷芳的哭诉,老太君又气又怒,于是带着谷芳和两个丫头,离开“荷芳斋”往江搏浪书房而来。江搏浪此刻正在喝闷酒,老太君一进书房二话不说,举起拐杖照其打去。江搏浪被打了几下,也没当回事,只管拿双红通通的眼睛瞧着老人,醉熏熏地问道:“奶奶,您干嘛打我?”
老太君气得浑身发抖,咆哮道:“你这个江家的不孝子,还不给我跪下。”江搏浪打了个酒嗝,幽幽道:“奶奶,您老人家身子不好,别没事到处乱跑,还是回去歇息着吧!镖局有我,您就不用操心了。”老太君见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真是伤透了心,拄着拐杖直骂道:“有你这浑小子顶个屁用啊!唉哟……”说着一口气接不上来,差点没昏过去。
谷芳吓了一跳,忙扶着老太君坐下来道:“奶奶,您老要保重身体啊!有什么话慢慢说,先消消气。”接着又央求江搏浪道:“浪哥,瞧你把奶奶气得,还不快认个错。”江搏浪再浑,毕竟还是很尊敬奶奶的,见老人家发那么大火,也只好放下酒壶,慢慢跪了下来。
老太君在小兰的搓揉下,渐渐缓过气来,接着骂道:“小浑蛋,你瞅瞅自己像什么样子啊?你爹真苦命,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逆子,还有个不更事的丫头。你们真让奶奶伤心啊!”老人说到悲痛处,不由长长叹了口气。江搏浪满腹怨愤,伤心道:“奶奶,爹爹大仇未报,孙儿这心里难受啊!”
老太君老泪横流道:“难道做奶奶的心里就好受吗?我可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啊!傻孩子,人生那有一帆风顺的,正因为生活有甜有苦,你才更该振作起来。你爹虽然走了,可他把若大的镖局交给你,那是对你的信任你知道吗?可你现在却把它搞得乌烟瘴气,人心惶惶,你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啊!”
江搏浪被老太君一通臭骂,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于是唏嘘道:“奶奶,孙儿也不想这样,可若不查个水落石出,孙儿这心里始终是憋得慌啊!”
老太君恨恨道:“孩子,你好糊涂啊!你有气,首先不该拿自己的夫人出,你看看你把芳丫头都折磨成什么样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你难道就不心疼吗?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想想自己的骨肉吗?啊!”
江搏浪瞧了瞧立在一旁抽泣的谷芳,心里也有些愧疚,不由垂下了头。老太君接着道:“其次,你不该毫无目标地瞎折腾。你这样做,不但逼死了无辜的庄镖头,还令真正包藏祸心的人逍遥得意,你说你到底在干什么?”
“奶奶,你说庄重是无辜的?”江搏浪吃了一惊,急忙问道。
老太君叹了口气,喃喃道:“你也不仔细想想,庄重跟了你爹十几年,要出卖你爹,早就出买了,还会等到现在么?他突然回家,是因为妻子跟人私奔,留下两个无人照料的幼儿,他羞于家丑外扬,才不辞而别的。他回到镖局后,曾私下跟老身说过此事,并嘱咐老身不要外扬。真可惜了,这么善良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
江搏浪闻言恍然大悟,悲痛道:“奶奶,孙儿知错了,孙儿一定会厚葬庄重,并给他一笔安家费的。”老太君欣慰道:“你能翻然醒悟,老身很高兴。希望你今后做事小心谨慎,勿要偏听偏信,矫枉过正。另外,对自己的妻子,你要如何交代呢?”
江搏浪看着谷芳,柔声道:“夫人,愚夫鲁钝,有贤妻相伴却不懂得珍惜。愚夫向你保证,今后不会再乱发脾气了。愚夫先在此给你赔个不是好么?”谷芳心中有愧,立刻跪在丈夫面前,握住他的手激动道:“相公,是贱内先对不住你的,我……”说着忍不住便哭了起来。江搏浪激动地把妻子搂在怀里,相拥而泣。
俩人哭了一阵,江搏浪忽然想到正事,于是问道:“奶奶,以你之见,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老太君很欣慰江搏浪夫妇能言和,但一听到江搏浪的问话,又立刻皱起眉头道:“老身也不知道,这还需要你仔细去调查。”说着略一迟疑,反问道:“对了,熊副总镖头最近在干些什么?”
江搏浪奇怪道:“难道奶奶怀疑天霸?”老太君叹了口气,不置可否道:“无水不成河,无河不养鱼,无鱼不善水啊!老身并非怀疑他,只是心中有些困惑,想请他来为老身解释一下。”
江搏浪挠了挠头,笑道:“奶奶吓了孙儿一跳,天霸与我情同手足,是谁都有可能,但肯定不会是他。孙儿近来糊涂,若非天霸忙里忙外帮着打理,镖局早不知成什么样子了。奶奶尽管放心,孙儿这就去找天霸,只要有他在,您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的。”
老太君忧虑道:“奶奶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可就是太粗心。凡事谨慎为上,切不可感情用事。”谷芳觉得老太君话中有话,一想到熊天霸的性格和为人,不由道:“请奶奶宽心,孙媳会照顾好浪哥的。”老太君微笑着站起身来,颔首道:“家和万事兴。只要你夫妇同心,就没有淌不过的河。”言罢,自回“荷芳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