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宋东京人来说,来自宋联的军人并不算是太过新鲜,最早在东京保卫战时,就有王贵领着几百人的燕军南来领导东京城守。再往后,宋联驻大宋京师代表处一直有一个排的国民警卫队戌守,南北增进交流融合后,也曾经有多支禁卫军和国民警卫队文艺团体组团南下演出。但如此上规模的部队还真是第一次见,那份军容风范还真是令京城里的老少爷们开了眼。
两千多人的部队当然不可能全都驻扎在皇宫中,平日一般是由两个营的兵力进入皇城担负值守任务,各营之间一个月轮换一次。大部兵力都是驻扎在皇城西北,靠近内城金水门的军营中。这里本就是宫禁部队的传统驻地,民居并不多,宋联皇城戌守分队军营的隔壁和对面,都是宋廷宫禁部队的驻地。
答应宋联派兵戌守皇城,当然不是就完全把皇城守卫的任务全都交给宋联,宋廷禁军不但不会退出,而且依然是主力。宋联预防监控他人对皇帝不利,南边的各方势力同样有这样的诉求,你宋联就没有加害官家或者是挟持逼迫官家的动机了?谁也不敢打这个保票。
皇八子益王赵棫虽然代领了殿帅府太尉的职位,但毕竟是个少爷羔子,也没领兵打过仗,领兵的事还得有真正当兵的来。统领宫禁禁军的都指挥使身份很特殊,也很敏感,就是那个刚刚去位不久的大宋前枢密使张叔夜的长子张伯奋。
张伯奋对于这支来自北边的部队进入皇城,执行和他一样的任务,心情很是复杂。从私人角度上讲,他很不喜欢这支部队,同行是冤家倒不至于,军人的荣誉感受到了伤害才是主要的,直到现在,张伯奋对于自己和手下们在琼林苑事件上应对都不认为有什么过错和偏失,他坚信同样的情况下,没有人能比他和他的手下做的更好。之所以要弄这么一下,让一支来自北方的部队进入皇城分担他们守卫宫禁的荣誉和职责,完全是政治斗争的结果。
在父亲的事上,张伯奋也是比较纠结。他很聪明,并不是个喜欢怨天尤人的人,父亲坐的那个位置,就现今的政治格局和形势来讲,本身就是个火山口,落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只不过是早晚而已。但以这种方式落马,还是让张伯奋难免替父亲抱屈,当然他也看得出来,这背后不但有赵构一党的施为,也是少不了宋联的暗中影响。不过后来的发展,让他对宋联的看法有所改变,没有致父亲死地而后快,而是从事实上挽救了父亲一命,也相应的避免了张家整个家族受牵连波及的命运,自己现在还能待在东京,继续担任守备皇城禁军最高军事指挥官,也同样是拜宋联所惠。
从公心的角度来讲,张伯奋是理解宋联这么做的原因和目的的。虽是张家长子,但单论政治观点,他并不站在父亲一方。作为一个并不像父亲那样武职改文,走仕途路线的纯正军人,军人的思维和判断让他天然的对于创造出如此辉煌成绩的宋联产生钦佩,钦佩的结果自然就是对于宋联创造这些辉煌成绩的政治架构,思想基础等等有了朦胧的支持倾向。
国民警卫队戌守皇城分队已经进驻三日,这三天来,可是给张伯奋带来了不少的新奇和震撼。单单警卫队士兵被要求牢记值守位置地形,背熟路线、台阶数、临时隐蔽点、各位置易受攻击方向等内容,以及蒙眼盲视在规定时间内抵达指定位置的训练,就让张伯奋大开了眼界,受益良多,原来警卫工作还有这么多道道要讲啊。
因为是两军共同值守,张伯奋又是原先的地主,相互配合、值守分工以及行为准则的具体内容都得仔细谈清楚了。当见到这支部队负责接洽商谈的代表的时候,张伯奋承认,他的脑子出现了短暂的晕眩。那是他们的政委,肩上扛的是两杆三星,比他们的军事主官还多一颗星,这没什么可晕的,关键是这个政委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美女,一个容貌身材绝对不输于皇宫中任何一个嫔妃的大美女。她大方的做了自我介绍,宋联国民警卫队上校军官,警卫队戌守皇城分队政委,名字叫做梁红玉。张伯奋很久以后才知道,这个大美女是宋联现副总参谋长韩世忠的夫人,一个出身低贱(营妓),却又无比幸运,无比坚强的女中豪杰。
张伯奋脑子犯晕,商谈细节自然是跟不上趟,糊里糊涂的直到商谈结束才发现,皇城中各守备重点位置都划给了警卫队,各个制高点也由警卫队的狙击手控制(实际上张伯奋他们原来就没这个概念,只是在那些制高点设了警戒观察哨),赵佶近身侍卫的指挥权也被警卫队揽了过去,留给张伯奋最有实料的任务也不过是常规宫禁巡逻和外围布控。
展示联邦军人的风采,增进南北两军感情,融洽两军关系自然是这支警卫队的重要政治任务之一,于是今天,在这支警卫队初步进入状态后,张伯奋受邀带领一指挥轮休禁军前往警卫队军营参观访问,举行一个小型的两军联欢。至于皇城那里的守备任务,还有张伯奋的副手狄怀远在那盯着。
大宋宫禁部队历来都是多招功勋子弟加入的,这一个是赐给臣子的恩赏和勋荣,另一个也是有以高级军官之子嗣留京为质的传统含义。这个狄怀远也不例外,同样是功勋子弟,他是世称大宋第一美男子的面涅将军,武襄公狄青的嫡长曾孙。虽然狄青出身低微,面有刺青(刺配充军大伙都知道吧),但他上战场仍不敢以真面目视人,怕敌人看到他长得太过秀美,嘲笑宋军无人,派了个奶油小生来打仗。由此可见,狄青长的有多帅,人曰大宋第一美男子真不是盖的,帅不帅的还在其次,关键是领军打仗的本事也是纲纲的。
差距啊!张伯奋无奈的发出感慨。短短三天,这处熟悉的军营仿佛就像重新修建的一样,焕发了无限的青春和活力。平整整洁,训练场上已经立起了许多训练器械,对这些器械,在关于宋联军队的种种报道中曾有过一些了解,今天算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了。虽然植树的最佳时节已经过了,但军营中还是种下了一排排笔直的树苗,大多是白杨,道路两旁也开出了绿化带,花草才刚刚移植了个开头。军营大门一侧站立着二十人的军乐团,正在吹奏着欢快的迎宾曲。据梁红玉的主动介绍,因为人数限制,他们这支部队没有配备文工团,这支军乐团都是从部队中临时抽调来的擅长文艺的士兵。一支会吹拉弹唱,有着很高艺术修养的部队并没有让张伯奋产生鄙薄的情绪,相反,他确实是被震撼到了,和禁军部队中大多都是大字不识,只知吃喝嫖赌的丘八相比……别比了,想想都丢人。战斗力?以张伯奋的素质,他当然清楚,这些熟练超控乐器的士兵们,若是手中换上了钢枪,杀起人来绝对不会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