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舔了舔嘴唇,终于开口道:“我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才说道这里,王信气得再次拂袖而起,恨不得一脚将这个看似精明,实际上糊涂地没边的儿子一脚踹死算了,不过,终究没有踹下去,他咬了咬牙:“你给我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清楚了”
王琳不敢怠慢,赶紧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起来:“这还是前段日子,我在表弟那里受了气,觉得抹不开面子,就出去喝酒,然后,我便遇上了一个人,叫李莫,他年纪比我大几岁,是天水郡人。”
说着,王琳有些惴惴不安地看了一眼王信,王信半合着眼睛,淡淡地说道:“接下来呢?”
王琳说道:“他过来跟我拼桌,我们说得很投机他问我看起来也是出身尊贵,怎么会一个人在外面借酒消愁”
“我当时喝得有些多了,因此,便将事情给他说了一遍”王琳见王信有些神情不善,赶紧继续说道,“他安慰了我几句,又陪着我喝酒,一来二去,我们之间也便有了交情。”
“后来他跟我说,我想不想要有个更好的前程,免得依旧这般,总是被人嘲笑欺负”王琳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我自然说想要,然后他就跟我说。算起来,王家才是正经的外戚,只不过,叔叔更讨太后的欢心,加上善于钻营,最终才得以在陛下登基后被封为武安侯,而父亲你就是太过老实,总是忍让,因此才落到现在这般尴尬的境地”
“不论如何,太后总是需要一个比较有用的娘家的,而群表弟又是个无能的,因此,两家的下一代还要看我”王琳看到王信阴沉的脸色,飞快地说道,“只是叔叔看着自己儿子无能,却怕我出息了之后,欺负群表弟,因此,便不想让我出头……”
“蠢货”王信几乎要气疯了,自己的儿子,怎么眼皮子就这么浅,这般轻易就被别人糊弄了过去,“然后,他就给你出主意,说,只要想办法让你叔叔栽了,你就可以取代你叔叔的位置,成为田王两家的领头人?”
王琳心里也很委屈,不过,自己的父亲说得的确没错,当时他就是被这个美好的前景给迷惑住了。
“然后呢?你后来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王信看着自己的儿子,几乎快要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
王琳低着头,说道:“我也没有做什么,只是跟他们说了一些叔叔的事情……”
王信有些无力地说道:“罢了,你给我回你房里去,好好反省,明日,我就带你去你叔叔家里请罪”
王琳点了点头,知道自己确实做了一件蠢事,这会儿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跪的时间太长了,膝盖像针刺一般疼痛,他轻哼了一声。
王信这会儿脾气糟糕无比,见到王琳这般,又是怒气上涌:“还磨蹭什么,还不服气吗?”
王琳咬了咬牙,站了起来:“那儿子就先告退了”
“滚”
……
另一边,武安侯府,田蚡听到田群在那里义愤填膺地说道:“王琳那个混账,亏儿子还一直把他当做好兄弟,什么好事都想着他,可是,他居然不知勾结了什么人,在背后算计父亲,实在是可恨”
田蚡也是冷着一张脸:“琳儿倒是越发不成器了,王家和田家,素来是一体的,这些年,若不是我独立支撑,以大兄那个木讷的性子,王家早就被陛下不知道忘到哪里去了,如今那小子倒好,居然反咬一口,哼”
不过,田蚡素来脑子转的很快,他皱起了眉头:“我与窦婴那个老匹夫素来不睦,不过,窦婴如今压根没有什么职权,就算扳倒了他,与我也没什么坏处”
他很快想到,今日朝堂上,几个人在那里弹劾他什么收受贿赂,徇私枉法,最重要的就是,他当初跟淮南王说的那句很是大逆不道的话,这让他一下子就陷入了被动。
说实话,当初很淮南王说那样的话,他倒不是刻意的,不过是看出淮南王礼贤下士的外表下的野心,顺着淮南王的口风恭维了几句罢了。
要知道,淮南王刘安那都多大年纪了,刘彻当时才多大年纪,刘安活得过刘彻吗?就算刘彻出了什么意外,轮到谁也轮不到刘安那个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老家伙啊
但是,这句话一旦被翻出来,那就是大不敬的死罪,诛九族也是正常。田蚡虽然自信刘彻不会杀他,但是,找个由头罢官夺爵却是很容易的。
而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在场的人也不多,除了田蚡的人之外,也就是淮南王的人,淮南王的人怎么会把这事给翻出来呢?因此,田蚡思来想去,自己这个侄子怕是很有嫌疑,虽说当时王琳不在,但是,王信却在啊
想到这里,田蚡的眼睛里面透出了阴毒之意来:“哼,琳儿那小子倒是很有心嘛这点年纪,就算计着自己叔叔的性命了只不过,年纪还是轻了一些”
田群在一边有些担忧道:“父亲,此事不会对父亲有什么妨碍吧”
田蚡看着田群,眼睛里这会儿满是慈爱之意,他温和地说道:“为父经营多年,这么点事,如何能动得了为父的根基只要太后还在,咱们家就不会有任何麻烦”
“那魏其侯那边若是死咬着不放,那该如何?”田群皱起了眉头。
田蚡冷笑道:“陛下对窦家早就厌烦了,出了这种事情,窦婴不想着如何自保,反而要将我牵扯进去,那就是死路一条哼,窦婴的把柄虽然不多,但是,我手里还是有一些的。不过,那个灌夫,哼,不过是个莽夫罢了,我若是放过他,岂不是让人觉得我懦弱可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