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则心中一惊,一方面觉得这邹闵大概有些吹嘘的意思,一方面却也暗自警惕,看起来,这邹闵大概真的有几分道行,不过,嘴上却说道:“这命数之说,实在是虚无缥缈,即便是天机运转,尚且不圆满,要给生灵留下一线生机,命数,又怎么可能一直一成不变呢?”
邹闵听得眼睛一亮,不由赞道:“弓高侯所言甚是,倒是邹某钻了牛角尖了不过,前些日子,黄生与邹某言道,说是他卜算出来,黄老有兴起之势,而弓高侯乃是其中关键邹某不才,也随之卜了一卦,发现,弓高侯果然是贵人啊”
就在韩则心里摆出一副张口结舌的模样,脸上却还是保持着淡定地神色,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这才说道:“先生这话说的,倒是让韩某有些受宠若惊了黄先生与邹先生都是中原名士,若有什么需要韩某做的,尽管吩咐,只要韩某力所能及,自然不会推脱,若说韩某是什么贵人,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啊”
黄生却在一边解释道:“弓高侯过滤了,我二人绝无为难弓高侯的意思,而且,实话说,无论是黄老,还是阴阳家,哪怕是那些方士,都是脱胎于道家,因而,我二人也算得上是同门。”
“只是我等如今也已经明白,如今天下承平,道家实在是不太适合朝堂”邹闵接口说道,“前些日子,黄生得到弓高侯指点,倒是颇有所得,只是,还需要弓高侯帮忙才行?”
韩则叹道:“韩某何德何能呢,能够帮上两位先生?”
见韩则语气已经有些松动,黄生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弓高侯前些日子也是说了,如今之计,要让道家立教么?”
韩则很是矜持地点了点头。
邹闵放下茶杯,很是恳切道:“既然弓高侯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还请弓高侯不吝赐教”
这算怎么回事?老子脸上难不成刻着“无私奉献”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你们跑过来,上下嘴皮子那么一翻,就想要老子给你们出主意,以为你们是什么人,苏秦张仪之流吗?没有一点实质性的好处,老子凭什么帮你们啊韩则心中腹诽起来,觉得自己是不是这么多年形象塑造的太好了,结果,弄到最后,居然有人将他当做冤大头了。
于是,韩则露出了一个看似真诚,实则虚伪的笑容,嘴上说道:“两位先生都是博学之人,按照年纪,也算得上是则的长辈,则虽说借着祖上的余荫,如今在朝中还算是能说得上几句话,既然两位先生想要立下道教,那么,则定然会告知陛下,请陛下准许的”韩则心里发着狠,自然是要刘彻允许的,到时候,每一个道观,收到的香火钱都要上税,想要做道士,你也得花钱从朝廷手里买执照
韩则心里转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脸上依旧挂着极为恳切的笑容,看着简直就是个光荣的劳动模范一般,看,老子为你们想得多么周大,快感谢我吧
这算是怎么回事呢?邹闵懵了那么一下,黄生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别的话来,要让刘彻容易道家立教,他们也犯不着找上韩则啊花上一笔钱,找田蚡那个给了钱必定办事的真小人,岂不是更快,更利索?
黄生想到这里,赶紧说道:“多谢弓高侯好意了,黄某,其实,其实不是那个意思,黄某的意思是,那个……”
黄生还没有说完,就被邹闵打断了。
邹闵是什么人,那就是个超级神棍,而且是一个至今都混得很开,从来没有被拆穿指认出来过的神棍,不知道见识过都少人,察言观色的水准,自然也是一等一的,见韩则这般淡定地神情,还有眼睛里不可错认的明了之色,就知道,这位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不过,他心里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有所求是好事,有的人,要比无欲无求的人更招人喜欢,因为,这样的人很容易就能被掌控,只要你能投其所好。
而无欲无求的人,或者可以说成是油盐不进的人,那就很难搞定了,因为你不知道什么东西能够打动他。
显然,有所求的韩则,又是个很有脑子的,邹闵很是直接道:“弓高侯是聪明人,咱们也没必要拐弯抹角地,不妨说开来,弓高侯以为如何?”
韩则脸上露出了一个略微显得轻松一些的笑容,很是闲适的说道:“这是自然,韩某不是圣人,因此,这事也就是一场交易罢了黄先生以为呢?”
很遗憾的是,相比较与很是圆滑的邹闵来说,黄生显得对世事有些不通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弱点,见邹闵已经说开了,自然也是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
韩则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狡黠的笑容:“那么,咱们各自都坦诚一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