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阿扶……?”
少年沉声道:“是!”
白帝惊讶,却未再说些什么。一旁李公公知晓此事,连忙走来,对苏扶一阵摸拍,乐乐地道:“扶殿下,奴家也是许久未见了。你如今长得这么高了啊,怪不得我第一次见你就觉着眼熟。原来是像极了苏娘娘。”
“我想问你一句话,这话我憋了太久了。一直想问,却又未敢前来。如今来了,我便问了就是。”苏扶傲气地道。
“你问吧。”白帝眉眼蹙着。
“为何让人杀了我阿娘,为何眼看着她死去……不救?”
“朕的错……”白帝道。
“皇上也是被形势所逼啊,扶殿下。当时众臣力推此事,还以命相逼。你叫皇上如何抉择?”太监道。
“你和赤尤走后,皇上夜夜想念。花园里你们一同种下的兰草,皇上一直都精心照料着。”他继续道。
“苏扶,回去吧……我们回山。”叶凌修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温热的言语、暖意的手,少年眼眶的泪水忍不住落下,
一道清泪……
一道恨泪。
“留在宫中吧!你还是我的儿子。”白帝冷道。
“这个儿子,不当也罢。”苏扶嘴角一笑,眉眼失色。
……
四下几人,呆呆怔住。只流留笑着走上前来,抓住苏扶的手臂便笑着对皇帝道:“您这宫殿太大,寻个人还要寻半天。我们野惯了,留不得。了了这桩事,我们便离开。”
苏扶转身,跟随流留而去,留下一地潇洒。叶凌修摇头,嘴角一笑。
这小子,不错!关键时刻派的上用场。
红墙高围,白帝皱眉叹气,深深看了一眼三人的背影,转身步入后室。
于他而言,苏扶已经不算什么了。天下之外,皆如无物……微末不可比拟。
一道潇洒,一道无谓,掀起夜幕袭来,又各自而去。留下长夜的案事,悄悄进行……
黑衣衫粗犷的男子站立在赫连府前。小厮通报,来至主人窗前,敲了敲门。
“咚咚……”
“赫连大人,皇上有圣旨!”
“知道了,马上来。”
……
屋中两人谈话,已有半个时辰。赫连冲那人颔首,沉沉地道:“只要大人放过我的家人,我便去认罪。此事本就经过我手,我自然未想逃脱。若是大人不允,那我也不介意,将此事抖出来,让天下知晓。”
“允你家人平安,去吧!”
……
赫连府院,全家百人,纷纷跪下。一女子贵气,身披锦袍,不安跪着,又看向旁边的老奴,问道“彻儿呢?”
“夫人。老奴看着公子睡着了,自己便也睡着了。没看着公子,等醒来之时,公子就不见了。老奴知错。”
“这事完了再罚你,想来一个小儿,应该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夫人道。
庭院远处,一人慢慢走着,一身坦荡,大步昂首地行来,脸上无光,眼中无谓之色。缓缓跪下。
“都到齐了是吧?”为首的石秦问。
“到齐了,到齐了……”夫人急急答道。
“皇上有旨!请赫连安大人前往大理寺受查。”
低头跪着的众人大惊,仆人低声纷纷……
“大理寺?”
“进去了,哪里还有人能出来。”
“不会吧?”
“老爷是清白的,不怕这些。”
……
“走吧!”石秦道。
赫连安面无表情,孤自站了起来,赴死而去……
万事顺意,大理寺一日便解决了此事。赫连安也承认了罪责,自说因为与无棘有矛盾才派人将他杀害。第二日,天下皆知,人人批判,正午之时,刽子手行刑,赫连安人头落地。
人群欢喝:“杀得好!杀得好!”
在众声之中,万人之里,一人锦衣华服,冷冷一笑,拂袖转身而去……
苏扶转身向人海里看去,笑着的叶凌修、又调侃起来的流留、聒噪的白鹤、粘人的老头,还有无棘将军和青衣女人离娘。
无棘浑身火色,靠近不得。赫连安人头落地。这一刻,他却散了火色,爽朗地看着青衣女人,放肆地笑着。
“我可能……待不了多久了。”他温柔地道。
青衣女子茫然,人群声音嘈杂,淹没了将军的言语。离娘凤眼端起,疑问般看去。又见那人笑的样子,便无奈摇了摇头:“走吧!”
离娘转身离去,步伐轻稳,如戏中之人一个背影便足以惊艳。
将军未行,站定看着。眼中通红,闭上了眼睛,享受这一刻的拥有。
苏扶却见他脚处已消失不见,慢慢又延展至膝盖、腰,离娘回头,只见那人化为烟尘,随风飘至天际。她却未动,眼角泪珠滑下,镇定看着。仿佛早都知道这一刻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