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静坐于甲板上,目光放及整个星空,远方看不到尽头,唯有一片烂漫。
韩秋和冰洛分别挽着辜雀的手,靠在他左右两侧,静静看着前方的荒芜,也没有说话。
天地寂静一片,人皇和天道子走出,对视了一眼,并没有打扰,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论默契度来说,冰洛和韩秋与辜雀最高,她们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一时之间都没有开口。
三人就这么坐着,像是要坐到地老天荒。
如果真正能做到地老天荒也未必不是一件幸福的事,但此刻对于他们来说,连活着都是一种奢侈。
死亡的危机早已萦绕着整个枯寂世界,最应该担当的就是他们了。
这一种疲倦和绝望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辜雀也清楚自己将会面对什么。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深深吸了口气,闻见了两人独特的馨香。
“我并不是一个乐于奉献的人,也绝不是那种为了天下就要去牺牲自己的英雄。”
他缓缓开口,语气不自禁有些苦涩。
冰洛抬起头来,目中晶莹剔透,轻轻道:“夫君,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辜雀道:“但是这件事不单单关乎天下,还关乎你们,我可以放弃天下,做一个自私的逃避者,但却不能放弃你们。”
韩秋没有说话,只是眼中蓝光闪烁。
辜雀吞了吞口水,又继续道:“我们修炼到了这一步,早已是能力通天,金钱、女人、权力对于我辜雀来说早已没了任何吸引力,那么人活着到底还有什么追求?”
“这个问题在很长一段时间困扰了我很久很久,后来我才明白,武道是无尽的,而世界也是无尽的,人最重要的事是安全和自由。在这之上,能心怀天下,让更多的人安全和自由,这就是最美好的追求。”
“虽然这一切都遥远得看不到边际,但我依旧去做了,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我的心。”
冰洛低声道:“我理解你的感受,夫君。”
辜雀点头道:“你们都理解我,这是我莫大的幸福。”
“天下既倒,大厦将倾,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无论是为了你们,还是为了我的心,我都应该去承担这样一份责任。”
“震旦界的秘密,我不知道,但通过诡恶天的话,我或许可以去试一试,并非完全没有把握。”
冰洛连忙摇头道:“我和你一起去,我还可以再突破的,夫君,我加把劲一定可以再突破的。”
辜雀一笑,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道:“你的潜力很大,天赋很高,夫君比不上你,但一个人的灵魂承受能力是有限的。你在这么短时间内突破这么多次,就算还有潜力突破,也应该知道适可而止,安心休养才是正事。”
“况且......”
辜雀摇头道:“诡恶天说过了,就算他恢复了最巅峰,达到了诸天大空相的境界,也无法战胜那黑水。”
“我不敢去想象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我不会同意让你去的。”
“可是夫君......”
冰洛话还没说完,辜雀已然打断道:“你是我的妻子,我相信你会理解我的决定,听我的话。”
冰洛眼眶一红,喃喃道:“我多么想听你的话,可是那个东西我并非没有见到过,连战船都挡不住它,我怎么能要你去送死?你没了,我怎么活得下去。”
辜雀抬起头来,看着烂漫的星辰,道:“我比任何人都更珍惜自己的性命,因为我知道活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有些事情容不得我去逃避。”
说到这里,他沉声道:“等天老收到流川子和牧魂人的消息后,在我分析了事情的信息后,我便会独自前往震旦界。镇界灵柩棺和《诸天生死簿》都已认主于我,它们会护佑你们,直到我圆满归来。”
冰洛猛然抓紧辜雀的手臂,脸色变得惨白,急忙道:“不,你不能一个人去!我陪你去,我们有战船,它或许可以召唤宙域祖船。”
辜雀摇头笑道:“傻子,要是宙域祖船会出现,枯寂世界何以至今日?卡奥斯的话我一直记得,没有人可以帮我们,任何事都要靠自己。”
冰洛道:“你去,和寻死有什么区别?”
辜雀道:“那倒未必,这么多年生生死死,对一些诡秘之事,我虽然不清楚,但未必没有自己的领悟。天下事物变幻莫测,但也终究会返璞归真,我不去,天下必亡,我去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夫君!”
“好了!”
辜雀站了起来,沉声道:“别说了,我心意已决,你们静待我归来便是,进战船去吧。”
冰洛眼泪直流,忽然拉住辜雀的手,颤声道:“夫君你走吧,让镇界灵柩棺带你走吧,离开这个绝望的地方。”
她的语气已然有哀求之意,大颗大颗的眼泪染红了衣襟,摇头道:“解放世界,太难了,我们面对的一切太难了。我真的希望你离开,离开这里,有韩秋陪你,你会过得很好的。”
说到这里,她眼中透着让人心痛的遗憾,低声道:“至于我...我能再与你相认,已然是上苍有眼,我很满足了。我现在就希望你能活下去,你活着,我的心就不会死。”
辜雀闭上了眼,深深吸了口气,将冰洛紧紧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