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三个人向李莫然走来。
王子泰人未走近,已忍不住问道:“你小子这二十多天跑那去了?我足足在四周寻了你十三天,以为你……”
“被狐狸jīng给迷住了吧?哈哈!说说,长几根尾巴的狐狸jīng?”一名身材俊朗,仪表不凡的年轻人不yīn不阳地嘲笑道。
另一名个头不高,但十分魁梧的年轻人咧嘴叹道:“我若是你,早两年就认输下山,找一村姑结婚生子,过那普通生活;要不,干脆一死了之,免得活着丢人现眼。”
这两人个个穿戴不凡,一身锦服,看得出来拥有不俗的家世,而且俩人均以达到筑炉文火境界。在一重天新人里耀武扬威,无人敢惹,哪怕是掌功师傅也让其三分。对这俩位年轻才俊来说,试炼只是一个过场,他们的未来是六重天。
“秦桌,盛通,大家一场道友,也是缘分,别……”王子泰眼中不愉,但语气却十分谨慎。这俩人他一向是躲避不及。
“缘分?道友?我和他?这不是羞辱我们吗?秦桌你说是不是?”魁梧年轻对秦桌道。
“他和狐狸jīng才有缘分!”秦桌不怀好意走到李莫然面前。对于枯燥乏味的一重天来说,偶尔逗逗李莫然也算无趣找乐子。
李莫然脸带苦笑,朝两人拱手道:“两位若觉得快活!继续打趣。我听着。”
魁梧年轻盛通啧啧道:“秦桌,我怎么说来着,你要是能让泥菩萨发怒,我从山上跳下去。”
秦桌撇了撇嘴,无趣地转身,仍下一句话:“窝囊废!”
盛通得意地大笑,俩人傲然走远。
王子泰皱了皱眉头,愧疚道:“李莫然,我知道你其实很介意,别闷在心里。只要你努力,早晚有一天将他们踩在脚下。”
李莫然心底很感动,感激这个唯一把他当朋友看待的人。在这个修道修无情的世界里,还有王子泰这样的人,着实让他感觉人间温暖。但是他表情和语言上都没有流露出来,而是装做很轻松的模样,晒道:“没事,修道先修心,若我将这种无聊之人放在心理,怎么进军天道。对了,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什么新鲜事没有?”
“真的?”王子泰一脸狐疑。
“你不想知道我这二十天干什么去了?”李莫然嘿嘿一笑,转换话题,神秘的道:“我呀!在山上遇到一个美丽的狐jīng……哈哈!骗你的。不过,这事我真不想对你说谎,但是你别问我为什么,好吗。”
王子泰点了点头,突然道:“最近倒是有件新鲜事,当今圣皇陛下的公主,已经进驻七重天坐忘峰,要在本门年轻才俊中选择一人作为双修伴侣。据说惊动了紫字辈的十二天罡,甚至还有登上点将台的三大核心弟子。若有幸,这人不仅能拥有美若天仙的公主,还能同时获得圣皇室绝学《皇经击天录》和七重天镇山三宝之一的《定观守窍术》。”
李莫然身体一紧,吞了吞口水,好半天才放松下来,潸然道:“这和我们全无关系啊!不说这个。”
两人神情落寞地往住处走去。
试炼门人的住处十分简陋,都是前人留下来的石窟洞府,洞府内只有石几石凳和青石床,洞府之门一律朝北,冬寒夏闷秋燥,每个洞壁上皆有滴泉,吃喝全靠自己积攒滴泉采摘野果jīng草。这对于那些上山前已打有扎实功底的富贵子弟来说,冷热湿饿基本不是问题,果腹好说,一重天主峰之下北接什刹海十万莽野,莽野内奇花异树丛生,遍地珍禽异兽;西南方悬崖峭壁,云密雾浓,是天下数得着的灵修宝地。
越往西南方上游走,天地灵气越是充足。西南方的最高峰,便是云遮雾罩的七重天主峰。
李莫然的洞府与王子泰比邻而居。两人回到洞府,王子泰见李莫然的石几上果物腐烂,便拿来一堆猴果,闲话一翻后,便回到自己洞府勤修打坐。
李莫然小心翼翼地关闭洞府,然后把《宝幢王佛有相诤言》修炼一遍,这一次他感觉缺少的一魄空缺处隐隐有些动静,但不是很明显。他奇经八脉间的流速加快,往rì感觉十分湿冷的石床也似乎不那么冷。
有用!李莫然眼睛一亮,决定继续开通穴位。
一夜下来,效果非凡,他甚至不敢相信地细细数了几遍,一个晚上的时间,他竟然开通了三十六处穴位。
接下来三天里,他除了按时去掌功师傅处报到,便把自己关在洞府中,rì夜苦修,以求在最短时间内开通全身穴道流通,看看能否修持筑炉化jīng。如果不成,他只好选择下策,按老和尚的话去尝试修炼增补第七魄。
超乎他想象的快,仅不到六天工夫,他以递增的速度开通了全部七百二十个穴位。原本空缺的第七魄位上多出个肉眼难辨的小白点,比另外六个拇指大的魄核小了小十倍左右。
对这个发现,他并没有多余的兴奋。对他来说,穴位全部开通的结果比什么都重要。
三年的煎熬使他变得不再冲动,立刻开始筑炉化jīng的修炼。
按照已经熟的倒背如流的筑炉口诀,他开始存思、采气,将人体除养滋保体之外的气息脉流,全部聚集到下丹田处,以筑炉为鼎的方式将普通气息祭炼成混沌jīng气,只有混沌jīng气方有力量冲开缺口,开筑中丹田。
筑炉分为前三后四七个阶段,也称七层境界。第一阶段为冲击下丹田,直到筑炉成功,谓之武火煮,;第二阶段则是开发中丹田与上丹田,谓之温火调;第三个阶段是将上中下丹田合三为一则是完全筑炉成功,谓之文火养;从此后丹田处便形成一道鼎炉,生生不息地煅熬真气jīng元,达到筑炉大圆满境界。
然后是后四种猛火、淬火、jīng火、生火境界,将鼎炉由小化大,最后挣脱出丹田的限制,在体内形成一道有形的鼎炉,才是筑炉大成。
李莫然将源源不绝的湿热气息汇聚到下丹田,只觉得丹田内气流跳跃,气息虽强,但旋转杂乱,无法形成统一漩涡,也就无力筑炉。连筑炉结鼎的初级境界都无法完成,更不谈第二阶段的温和调道法。
他毫不气馁地坚持着。
三次,四次,五次,六次……十四次……直到筋疲力尽时他才轰然瘫倒在石床上。
冥思苦想之下,他陡然脸sè发白。他想到了一个足以致命的问题。
老和尚给他的《宝幢王佛有相诤言》是佛家修持法,讲的是本尊修持,佛门修的是佛门六海,化有相为无相,达到无相有相合一,也就达到人佛合一,见佛化海;而筑炉入气却是道家口诀,追求绝情忘念,明心见山。
佛门追求络海,道玄追求经山,两种绝然不同的修持法门。
痴愣半晌,他忽然又爬了起来。既然他以佛家诤言通达穴道,那么不妨继续以佛筑炉,以我为佛,以佛为我,入气化炉成功后,再由佛入道也不迟。
《宝幢王佛有相诤言》分六层境界:一为拙火定成就法;二为幻身成就法;三为梦观成就法;四为宝幢王佛大手印成就法;五为中yīn身救度成就法;六为神识迁移法。
第一层拙火定是修炼内核功法,以成内核而脱质换气。李莫然一直拿为打通穴道之用,现在不得以用来修炼内核来替代筑炉。
有了前面的经验,李莫然静下心来,调身、调心、调息完毕,开始调集气息,环绕全身三周天后,他尝试着在下丹田结核。
按老和尚的解释,佛家结核如同道家结炉,意同而形sè不同,炉为金黄sè,核为黑褐sè,大小不一,形状各异。但都是由虚转气,再转实的功法。
李莫然紧守心神,一次次聚集下丹田的旋流,闭目用意念观想结核成功的形态。
意念观想的思想是看假成真,将虚假不存在的事物通过长时间,长期观想,从而由假入真。
旋流依然杂乱,撞击着狭窄的下丹田,使他的五脏六腑难受无比,几yù放弃之时,脑中细小的白sè第七魄倏然闪亮,像寒冷的夜空出现太阳般,照得他全身暖洋洋的,舒服得他忘却了一切,放弃了任何杂念。
这恰好契合了佛家所说的因定生慧,定能生慧的禅定状。
“轰!”
聚集在丹田的旋流猛地形成同流,三旋四转,缓缓压缩成一团气核。
然后这团气核用力上撞,寻找流通通道。
“嘭嘭嘭!”
李莫然甚至能听到体内剧烈的撞击声,但是他偏偏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反而随着撞击声,他的身体感觉一次比一次轻盈,全身毛孔都渗出点点黑脓,腥臭无比。
当他jīng神气爽,疲惫一扫而空之时,体内发出一道无比清脆的撞击声。像是鸡蛋落地摔破的声音,“吧嗒!”瞬间突破筑炉第一层。
这团气核冲破了壁障,在他肚脐上沿处硬生生开辟出了中丹田。此刻,他感觉自己漂浮在空中一般,轻飘飘的,再也没有往rì的沉重感。
大喜之下,他不做任何停顿,中丹田气核继续上撞。
这次用的时间比第一次更快,仅仅一次撞击,“嘭!”地上丹田开辟成功。撞击声响的同时,他忍不住放了个悠长悠长的臭屁,排出身体存放二十几年的腐臭之气。达到了佛家脱质换气的境界,完成佛门第一层拙火定成就法的同时,也达到筑炉第二层温火调的境界。
正当他yù一鼓作气,冲击道家丹田合一筑炉第三层文火境界时,洞府外响起了王子泰的声音。
“李莫然,你没事吧?我等你一起去参加早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