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馨步步后退,云君步步紧逼。
一旁的家仆大多是乡下出身,将孝道看得格外重要,此番听清了二人的对话,亦猜出了其中的意思,没听到云馨的命令,即便看她已退缩至墙角也并未挺身前去维护。
“云馨,”云君居高临下俯视方才被自己逼至角落、跌坐在地的“妹妹”,双眸冷漠无情道,“我知你心思狠毒,但从没想过你竟会用这种手段对付自己的祖母!”
“你别乱说,云君,这种事传出去是会毁了本……本王妃的清誉的!”
“清誉?”云君冷笑道,“那我倒要问问,你派人买通了松鹤堂的丫头、毒害祖母之后却又命人将那丫头扒光了扔进池中淹死不毁你的清誉?还是你亲手用瓷片划伤府里女婢的容貌、并背着江夏郡王私自送她出府只为了杀人灭口不毁你的清誉?”
闻言,云馨的脸更煞白了几分,难以置信道:“你在说什么……我……我没有做过!”
“没有做过?人就在前堂外,你若真想要落个口实,我可以成全你。”
“不……一定是你买通的,你说的……我统统没做过!”
“没做过?没做过为何你又如此忌惮?云馨,骗人没那么容易的,一旦你撒了一个谎,就要再用无数个谎去圆,可惜你做事一向学不会瞻前顾后,这么难的伎俩,恐怕还真学不会。”
“云君!”云馨似被戳到了痛处,猛然起身怒道,“我是王妃!你是什么?你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的丧家犬!你凭什么用那种口吻教训我!你拿什么跟我比!我高高在上!你一无所有!是!那老太婆就是我让人弄死的!但那又如何!她身为云家祖母,对我怎样难道我不清楚吗?呵,我承认了又如何?总之你今日是走不出这江夏郡王府了。”
说着,云馨脸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笑。
“你就带着这秘密去阴曹地府吧!”
话音落下,她竟从袖口掏出了一把利刃,直勾勾朝云君刺了来。
一旁的昭容发现时,那利刃距云君已只有半寸。
“小姐!当心!”
可云君依旧立于原地,没有半分要动的意思,脸上亦是云淡风轻。
“云君,去陪葬吧!”云馨格外得意,可下一瞬,却发现自己手上使不出半分力气,那一柄利刃,距云君的腹部只分毫之距,可就是没办法再朝前半厘。
“这……”她难以置信,几乎将全身力气都放在了握着匕首的手上,可忽然间只觉心口一震,一股咸腥在唇齿之间迅速弥漫开来。
“嗯”
一声闷哼,云馨竟朝后后退了数步,腰眼儿直接顶在了桌角才勉强停了下来,于她而言又是一阵剧痛。
她跌坐在地,手中的利刃也发出“咣当”响。
“都闹什么!”
忽然,李明阳的声音传来。
“王……王爷!”云馨当即求救,看到李明阳方乘马车从外赶回,亦顾不上体面,跪着就爬至李明阳脚下哭诉道:“王爷,我那好姐姐来王府闹事,我百般忍耐却换得被当众羞辱的下场,王爷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她一番诉苦,泪流满面。
闻言,云君只轻轻勾了唇角,并不准备解释半句。
李明阳皱眉看了眼跪在自己脚下的云馨,低道:“有什么话起来再说,看你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是。”
云馨误以为他是心疼她,脸上有了几分安慰的笑意,伸手想要扶着李明阳起身,哪想李明阳竟一个迈步离她远了些,云馨来不及反应,当即又摔了个跟头,甚是狼狈。
一旁的昭容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明阳却依旧没有半分怜惜,连样子都不肯假装做做。
云君亦将这王府内的世态人情看了个清楚,更为明白了为何那丫鬟会遭到云馨下如此的狠手。
云馨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恼羞成怒指着云君骂道:“王府不是你能撒泼的地方!见到王爷还不跪下认罪?”
“认罪?”云君眉梢一挑道,“我何罪之有?我既没有用碎瓷片划伤丫鬟的脸,更没有让人下毒毒害自己的亲祖母,不说别的,只说倘若有朝一日王爷登顶成为一国之君,做过这些事的人又怎能母仪天下呢?”
“一国之君”四个字被说出口,只见方才还淡定的李明阳瞳心一震,整个人亦愣了住。
“你……”云馨又急又怕又怒道,“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些什么!方才的话传出去!是会害王爷蒙冤的!人们只会以讹传讹说是王府的人心怀叵测对王位虎视眈眈,根本不会分辨到底是什么人出于什么居心说的!云君,你好毒!”
云馨一阵控诉后,小心翼翼看向李明阳。
只见李明阳那张冰冷的脸已然恢复了先前的神色,他开口道:“今日王府之内发生的事,本王就当没听过、没看过,云君,想必你目的已然达到了,再闹下去对大家都不好,识趣的话,也该收手了。”
他的话落音,云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还要争辩,却被李明阳凌厉的眼神吓得噤声。
云君笑了笑,道:“王爷果真比我三妹会做人,当下是母亲不在了,倘若还在世,无论如何,也该出手教育一下自己这不孝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