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三七突地喊停。
摩托果然停了。婧子跳下车,勾起指头理顺乱发,上前一摸菊三七的脸,笑笑地说:“三七,你不用怕。一切有我呢。”
菊三七突地伤感起来,面容沉郁,闷声地说:“婧子姐,我想打电话回家。”
婧子二话没说,从怀里掏出手机来。望着菊三七,说:“你打吧。”递过去。三七不信地看着这个高大的女人,真是一个好女人呵。他好似呆住。等神思荡回来时,菊三七竟猛地一夺,迫不及待地拨号。他打给婵。听见婵姐的声音,他都快哭出来了。逼仄着嗓门说话:“婵姐,我是三七。”
“三七,你死哪里去了?”
三七鼻子抽了一下,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我在东莞。我想挣钱。”
“你这个鬼,要走也不跟我说一声。你就是不把我这个姐放眼里!”
不等三七回话,婵的话劈头盖脸地又来了:“你个没良心的!你知不知道,我和嫣都急死了!你一没文凭二没手艺三没熟人,你跑东莞不是找死么?快给我滚回来!”
菊三七的眼泪真的掉下来了。口吃地答一句:“姐,我在这里很好。找到工作了。”断一下,补上后面的:“你不用替我担心。你打电话去农场代我报个平安。”猛地盖上手机,神思恍惚。婧子见打完,几步开外踱回来,才伸出手来,听见手机响了。菊三七道:“是我姐的,不用接。”于是关机。二人上路。
细雨三不知地停了。道旁的树站在夜里。远处人家里,灯火辉煌。
在一个下坡路,摩托突地转向,拐上一条崎岖不平的小路。路旁,一片浓荫,黑黢黢的,都不知栽着什么树。七拐八弯,来到一幢三层的小洋楼前。两条大黑狗从铁门里探出头,猛吠起来。婧子也不急,按喇叭。一盏路灯亮了
走出一条汉子来,这人居然打赤膊,只着一条牛仔。这人络腮胡子,剃光头。嘴里叼根烟。斜眼地问:“娘们,你把货带来了?”一摇一摇地走出大门来,一个大掌拍到三七背上。咧嘴讥笑地说:“嘿嘿,这么嫩!老大铁定看不上眼!”
婧子笑骂:“狗头,要你多嘴!我警告你哦,你可不敢欺负人家!小心要你的皮!”大撒把地下车,跳两下。望一眼房子,交代那叫狗头的:“他叫菊三七。你带他进房去,我收拾的那一间。”说着一路小跑,解内急去了。
那狗头又一个大掌拍到三七肩上,粗声道:“走罗,小兄弟”一摇一摇地走起来,看他一身横肉,在灯影里一动一动。看见肉臂上,还刺着好几只蝴蝶。
跟上二楼,进到一间敞开的房子里。房子里彩电、沙发、大衣柜什么的,一应俱全。菊三七来不及细瞧,那狗头突地回身,瞪圆牛眼,“啪啪”左右开弓,连抽菊三七两大耳刮子。
嘴里说:“送你见面礼!”
菊三七本能地倒退两步,捂住脸。懵了。脚跟还没站稳,那人抡起腿,一个秋风扫落叶架势,把菊三七绊倒地板上,按住就打。痛得菊三七缩做一团,无还手余地。
那人发话了:“你叫一声爷!饶了你!”说着打火点烟,一阵吞去吐雾。傲慢地斜着地下的三七看。见地下的人不吭声,气恼起来,拳打脚踢。
突听一声断喝:“狗头!住手!”
门口出现一个宽阔的矮个子。
狗头立起来,叫一声:“好哥,小弟先去他势。错了?”“刮”地一响,火机亮了,给好哥点燃一支烟。回身把地下的菊三七拖起来,推到沙发上。瞪着眼,硬声说:“叫好哥!”
“好哥”菊三七闷闷地吐出两个字。一摸鼻子,手上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