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子在瞎撞,从落地长窗的玻璃上刮地一响,没了。扑嗒嗒的雨点从秋风里歪斜地飘来。这天猛地冷了。
秋风秋雨的愁,还有高海拔的寂寞,像色狼一样纠缠过来。十一嫣娴静地坐着轮椅上,向着玻璃长窗之外的秋天,支肘地沉吟。突地一股大风冲前,十一嫣打个冷颤,抱住胸脯。婵雇的小保姆叫小美的,颠着一对**跑过来关窗。冲着十一嫣绽个笑容,皓齿一闪,人就不见了。
这两日,她接二连三地拔菊三七手机,总找不到人。嫣园的张姨来电告诉,每天那双红血蓝鸽子都会分秒不差地飞到嫣园来。可就是见不到喂养鸽子的人。十一嫣替菊三七着想,可能是农场里杂务繁多,忙不过来。也可能是菊三七病在床上。
如此一想,十一嫣便把喂养鸽子一事派给张姨。
嫣园里,十一红每天能够亲眼目睹那失去的记忆中仅存的红血蓝,那遥远年代里传递佳音的红血蓝。颠狂的情绪渐渐地失去棱角,从此平静许多。大叫大闹、大打大摔的乱局面,在嫣园,也便骤然地少了,大有稍停迹象。十一嫣就筹划着,等姐姐跟一双鸽子混得面熟,她就托菊三七给姐姐写情书,以图唤醒神志不清的姐姐。能否成功,在此一举了。
最近,十一嫣依是住在婵的家里。白天,婵要出去看管自己的超市。笑容可掬,在商贾之间迎来送往。十一嫣则坐在轮椅上看书,把眼前的世界忘掉,把熟悉的愁抛开。有时,她一丝不苟地打着一件毛衣。那毛衣打给谁的呢?一时也没人知道。入夜了,姐妹相聚,欢声笑语不断,缠做一团,越发地亲密无间。一种羞于启齿的情愫同时间潜入两颗同病相怜的芳心里来,一进一退地试探、扭打,然后握手言欢。就跟小草一样一片一片地蔓延开来。那是源于扑腾腾的心跳引起的喜悦和兴奋,在一片一片地蔓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