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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情深几许,生死不渝 上(1 / 2)

山河赋 明月晓轩 更新时间 2019-11-08

 苏台历两百二十九年十二月下旬,苏台清扬返回了封地永州郡的郡治永州,苏台偌娜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还在某一次感慨说“皇姐走了,少了个能陪朕说话的人,朕备感寂寞”。偌娜的多愁善感并没有感染到她的肱骨重臣们,西城照容和现任长门营主帅丹舒遥在清扬离京的那一天感慨万千的坐在一起说:“一场动荡已经无可避免了!”

丹舒遥东山再起已经两年,经花子夜周旋,被任命为京城三营之一的长门营主帅,统常规兵马五万,另有同等数量的屯田军,一旦战事需要,另可调兵十万,位在三阶下。相对于曾经的夏官司马,一阶高官,三阶下的长门主帅职务实在算不了什么,为此花子夜颇有几分愧对丹舒遥。反而是被贬谪的那个数次向正亲王道谢,并且说:“殿下已尽心竭力,殿下对臣的恩德臣永生不忘。”还很宽慰地说:“臣能与女儿同守京城,又能看到惠妃的遗孤张大成人且过的快快乐乐,臣不胜欣喜。”相对的,丹舒遥的女儿夕然倒是连升了几次,如今已然位在四阶,为长门营副帅,眼看着就要追上自己的爹爹。

鸣瑛这些年在永州招兵买马,并且四处收买官员和将领,这些举动当然不可能完全逃脱地方官的注意,只不过地方官要么被收买,要么不敢触犯和亲王。同样的扶风军和扶风郡守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扶风郡守同样出于名门——永州郡名门,所以可想而知,她没有抵挡住和亲王的恩威并施,尤其是所有家眷和整个家族的荣耀都在和亲王掌握中。然而,扶风大都督邯郸蓼并不受和亲王影响,她手握重兵,家眷均在京畿和鸣凤,姊妹同族中另有位在高阶的,比如邯郸祺。尽管邯郸蓼注意到了和亲王不同寻常的举动,不过这位扶风军的最高将领,且在少年时代就以罕见的神力而获得勇将名声的女子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有勇无谋。她二十岁起跟随丹舒遥,是这位苏台名将一生最得意地弟子,在他的教育下,邯郸蓼精通兵法、文武双全。而过去几年的波折,以及恩师险些身首异处的经历,则让这位中年将领多了几分事故与圆滑。

如果是爱纹镜雅的时候,乃至于花子夜摄政的那几年,她一定会立刻上书朝廷告发和亲王的不轨行动。如果一时不被重视,则会反复上书。然而这一次,她压下自己的忠君爱国之心,选择将这件事首先报告给了恩师丹舒遥。丹舒遥没有辜负她的期待,派女儿夕然亲自送来回信,告诉她暂时不要将此事透露给旁人,尤其是不要上书朝廷。要她不动声色的收集情报,特别是清扬收买永州以外官员、将领的情报,将可疑官员整理成册。此外,让她约束扶风军将领——务必为朝廷保下西方最强悍的军队。

于是邯郸蓼谨慎但是可靠的掌管着扶风军,她相信这些常年在边关和她出生入死的姊妹弟兄更愿意追随他们的将领,只要她保持着对朝廷的忠贞不渝,扶风军就忠诚于皇帝。与此同时,她将各种各样的信息用可靠的方法不断送到丹舒遥手中,相应的,也就到了花子夜的手中。丹舒遥的意思是最好能够在京城即揭发清扬,这样才能避免苏台王朝的一场内战,然而清扬做事非常谨慎,鸣瑛更是心细如发。他们所掌握到的东西都不够切实,而真正可用的涟明苏又因为牵扯到西城家的错综复杂的关系而一时无法动用。最后丹舒遥也只能叹息着说“算了,让她反吧,挡也挡不住的,想想怎么平叛更重要。”

然而,这个时候的苏台王朝所面临的已经不是一个人的反叛。

十二月十八日,苏台偌娜下旨鸣凤周边调动三万兵马,归鸣凤大都督统辖,围剿宋茨兰。丹舒遥听到后满意的点点头说:“恰到好处,按照鸣凤都督的才干,再加三万兵马必能让叛军吃一个大败仗。”

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意料,十二月二十三日,鸣凤八百里加急——西林州知州与州司马双双反叛,自称“凤凰将军”,占据西林州与宋茨兰南北呼应,切断了鸣凤出入中原的道路。

“连鸣凤都出现了叛乱……”朝臣们互相看看,哀叹同样一句话。自古而来百姓只有在活不下去的时候才会大规模暴动反叛朝廷,而没有百姓的,几个野心家根本动摇不了一个王朝的根基。鸣凤一直是安靖最富饶的区域,河网密布、湖泊星罗、四季分明,这里有着数千年耕种的传统,更有着安靖最高超的耕作技术。鸣凤熟、天下足,只要人为的折腾不要太过分,这块土地只要耕种就一定有收获,能够轻松的养育那里的几百万人民。自古以来,天下动荡鸣凤安宁,对于安靖而言一个王朝如果到了鸣凤的百姓都不得不义旗高举的时候,也就是这个王朝的穷途末路了。

当然,一个西林州的叛乱,对于有八个州的鸣凤郡而言还不足以称为“叛乱四起”,更何况这一次的叛乱由州官开始而非困苦无路的百姓。然而,这样一个信号依然让苏台的官员深切的不安起来,并产生了“皇帝的治世果然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的想法。

事实上从苏台历史两百二十七年起,偌娜的行为一天比一天远离君主应该有的责任感。继位之初的兢兢业业和尊敬朝臣之类的优点丧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好大喜功、独断专横和沉迷于被奉承。苏台历史两百二十五年,刚正不阿的司寇莲舫去世的时候,偌娜会在朝堂上哭泣,并说“上苍夺走了朕的明镜”。到了苏台历史两百二十九年,六官正负官长中已经没有几个敢于直言的人。

转眼间,苏台历两百三十年在比前一年更糟糕的状态中来临了。

新年毕竟是新年,明明天下动荡,山河不稳,应该枕戈待旦、励精图治的君主照样歌舞升平的享受新年,而且在永宁城举办了比以往更盛大的新年庆典,春官耗资十万余两白银。陪都与离宫的建设尽管被许多朝臣反对,依然如火如荼的展开,陪都兴建第一期耗资就以百万计,动用民夫十余万。偌娜是好大喜功的人,决定了重建陪都就要快,冬官做出的正常工期是十年,她却要三年竣工。冬官只能一年四季调用民夫,不管农闲农忙,至于田地是否因此荒芜,那就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此外,偌娜对四年前那一场京城被围的入侵耿耿于怀,总想着有朝一日报一箭之仇,苏台历两百二十七年秋天,偌娜下令夏官征调兵马,着手大举进攻北辰——以报国仇。夏官接到指令后在全国范围内光洒军帖,不但兵户,京畿、苏郡、沈留、丹霞等七郡几乎每两家就要出一丁。

大规模调兵和徭役使得各地流民丛生,他们从三五成群的打家劫舍直到成千上百的聚啸山林,虽然还没有到清渺末年那样四海动荡无一处安宁,王朝的基业正在飞速崩坏是不争的事实。

然而,在苏台的南方,有两个郡真正迎来值得喜庆的一年,纵然称不上风调雨顺,可这两个郡的官府都很好履行了职责,让百姓安居乐业,即使在灾害面前也能继续生存并对来年重建家园充满信心。这两个郡就是永州郡和鹤舞郡。

鹤舞郡的百姓从这一年十一月起就沉浸在节庆喜悦中,他们敬爱的领主迦岚终于在这一年举行婚典,完成了成家这一件大事,也意味着鹤舞的百姓可以开始期待正亲王世子的诞生了。对于百姓而言正亲王妃是不是行过暖席礼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他们更关心这位王妃在身世才貌上是否能般配上他们敬爱的亲王,以及是不是能在未来的岁月中父仪天下,成为一郡男子的表率。

严格来说,就这个时候鹤舞百姓对正亲王妃的了解,玉台筑距离正常的对王妃的认知还有不小的差距。不少鹤舞百姓在听到正亲王妃人选后说“西城玉台筑,难道就是带着大家保大堤的司水?”然后想到西城玉台筑一身泥一身水在堤坝上抗沙袋,跳入水中堵漏缝的情景,彼此看看用很复杂的语气说“那就是王妃啊……”

西城玉台筑在距离故乡数千里之远的明州迎来了为人夫后的第一个新年,他的婚礼放在一年中典礼最多月份举行,以至于新婚的一对尚未来得及过一些甜蜜的私人生活就被拖着参加年末数目繁多的典礼。在祭天大典、祭祖大典等等的仪式上,西城玉台筑一身礼服站在苏台迦岚身后履行王妃的义务,人们看到的是一个容资端庄、举止高雅的青年男子,全身上下洋溢着永宁城数一数二名门世家养育出的不凡风姿。玉台筑成婚后第四天,西城又得到一个喜讯——西城静选怀上了她的第一个孩子。为此明州王府上下都劝这位西城家的继承人在明州多留几天,然而作为京城地官和西城侯爵的世子她有许多责任等着承担,静选还是匆匆忙忙骑马往故乡赶,留下了丈夫陪伴洛远直到上元节后才返回京城。

新年的第一天,鹤舞领主才算从复杂而烦闷的典礼中脱身,能够半坐半躺在塌上和家人亲信随意聊天,而她的王妃玉台筑也陪伴在一边。或许是因为刚刚成亲,玉台筑比在家里的时候沉默许多,端庄里略带一点羞涩。静静的坐在妻子身边听鹤舞重臣们在主君面前谈天说地,只有偶然抬一下头时唇边的笑容和闪亮的眼神保持着婚前的爽朗潇洒。更让人知道这位王妃完全能够理解这场谈话中的每一个内容,甚至在一个多月前,他自己也是朝臣中的一员。

这一日王府收到从清平关来的一封信,晋王说中元节之后要到王姐的明州来住一阵子,特别强调了一句——已经告诉王傅,王傅也同意了。迦岚对这句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把信往昭彤影身上一甩:“你那知己倒是把我的王弟管束的极好!”

昭彤影明知主子是在挖苦,却一本正经点点头:“水影向来尽忠职守。”

迦岚翻了个白眼,并且听到身边传来非常低的笑声,狠狠瞪了自己的王妃一眼,偏偏这个时候她的嫂子——永亲王妃用异常怀念的声音道:“少王傅啊——又是好几年没见到她了,真有些想念。说起来那些后宫的日子其实也不错的……少王傅小时候真是乖巧可爱的招人疼爱,还记得芦桐叶第一次带她来到我这里时的情景,真是可怜可爱的一个小女儿。”一时间,苏台迦岚的脸色都有点发青,而身边玉台筑的笑声更清晰了。

仿佛联合起来和她做对,永亲王应和着自己的王妃一起回忆道:“她小时候确实可疼可爱,整日跟在父皇身边,那么个小小的孩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机灵,父皇一个眼色她就明白一切,比我这个做儿子的更明白。”

迦岚嘀咕了一声“从小就狡诈”,清清嗓子道:“难道新年的第一天王兄和嫂子要拿回忆少王傅的少年时代来作消遣么。”

蕴初含笑看着她,用直率的口气道:“迦岚也和小时候一样,固执的不喜欢水影。”

这一下众人都大笑起来,包括玉台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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