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州郡临扬道上,一队人马浩浩dàngdàng,宛如无边无际的长蛇,蜿蜒前行,朝着cháo阳府进发。4∴⑧0㈥5
队伍的前端是三千骑兵,一个个身材高大魁梧,面目骁勇含煞,浑身铁甲寒光四溢、映日生辉,手持丈八槊、背负雕翎箭、腰佩三尺剑、斜跨六钧弓,胯下战马tuǐ长一米、双目如炬、máosè似锦、鞍华蹄新,装束规整划一、配备jīng良,一路行来,每一个马蹄落下都是相同的距离,五列军骑没有丝毫的luàn相。当头一名将领,秃头豹目、手提一柄漆黑大刀,骑着一匹虎头蝎尾的赤máo巨兽,昂首tǐngxiōng,睥睨生威,赫然正是后夷名将赤老虢。
骑兵之后,是大约一万五千名步兵,他们的装备明显要比前方的骑兵差得多,手中刀枪剑戟不一而足,身上皮甲布衣hún杂,虽然武器磨得发亮、衣服洗得透白,但是掩不住刀有缺口、衣有补丁的事实,追随在三千jīng骑后面,显得尤为寒酸,但是他们的身上却散发出一丝丝彪悍勇武的气息。
在后面,是队伍中军所在,一辆华盖倾覆、辕刻龙纹、明黄纱帐垂笼、前有八缰、下有十六轮的巨大车辆位居正中,周围旌旗五sè纷呈,迎风招展灿若锦霞,唯一不协调的是马车四周挑起了许多长杆,挂着一些圆溜溜的东西,仔细看去,竟然是一颗颗人头,面容或恐惧、或狰狞、或愤怒,犹自带着临死前的神态,在那里迎风摇曳,衬托着这辆雍容华贵的马车,说不出的诡异。在外面,有三圈兵马拥护着这辆马车,最外面一圈,形如仪仗队伍,浑身甲胄金光闪闪,手中金瓜斧钺下垂珠珞,一看就不是用于战阵的东西,中间一圈是八个百人小队,将马车紧紧围住,这八百名士兵身穿红袍紫衣、手握百锻宝刀,双目开合之间、jīng光四shè,太阳xùe隐隐鼓起,竟然全部是武功不俗的内家高手,最里面一圈,人数甚少,走得最为散漫,东一个人,西一个人的,颇不整齐,但是仔细看去,站位之间似乎又有某种规律。
中军两侧的队伍,各有五千左右,这些将士的武器装备虽然不比中军那么豪华、前锋骑兵那么jīng良,比起夹在中军与前锋之间的那些步兵,仍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刀是选用jīng钢千锤百炼、甲是三层牛革辅以yào物jīng心制作,就是衣袍也是崭新的,领头的将领更是锦衣华服、满面油光,但是行走之间,阵型散luàn,甚至有士兵把手中长枪当做拐杖杵着走路,显然不是虎狼之师。
队伍的后方,就有些惨不忍睹的味道,人数倒是多,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一眼望去,看不到头,但是这些人怎么看都像是乌合之众,士兵的阵型luàn成一团不说,很多人一身痞气,根本不把军官的约束放在眼里,三五成群、且说且走,把队伍撕得七零八落,还有人走路有气无力的、且停且走,如果不是将领拿着鞭子不停驱赶催促,恐怕根本跟不上大队,武器装备更是五huā八mén,什么都有,前军步兵的装备虽然陈旧杂luàn,起码还是军械,这后军的武器连锄头钉耙、竹竿木棍都扛上了,身着盔甲更是奢望,除了将领还有一件锁子甲傍身,大部分士兵都穿着毫无防御能力的布衣,甚至还有luǒ身赤脚、浑身就一条破旧kù子的,知道的这是军队,不知道的这根农民游街没有多大区别。
走在最后面的是补给队伍,主力是牛车、推车,上面堆着粮草箭矢,冲车、楼车、撞木、云梯等大型军械掺杂其中,原本这些物资都是分队运送的,可是如今后夷朝廷可以调用的人丁实在有限,能够充作后勤运输的人均是老弱fù孺,不仅行进速度慢得惊人,走着走着就hún成一片,把队伍拉得老长。最开始押粮官还打算予以严厉制约,可是这些人并非刻意违纪,而是体力不支,再怎么bī迫也bī不成jīng力充沛的人来,加上他们体质本就羸弱,严刑鞭挞的话不是卧chuáng不起就是当场毙命,无端损耗了人力却达不到整顿队伍的目的,最后只得听之任之,反正后勤队位于大军最后端,皇帝也不会亲自来看,派来监军的将领也都能够体谅自己的难处,只要监军隐而不报,luàn就luàn吧。
大约三十里外,cháo阳府的城楼上,武德归望着远方漫无边际的后夷大军,眉心紧锁,心中一阵紧张。
自从易锋寒等三大千户起兵叛luàn以来,渭州各地豪强要么争相效法,要么观望犹疑,后夷朝廷的指令出了京城就等若一纸空文,面对如此危境的商山君又是愤怒又是惊恐,最后下定决心,既然没有人信得过,那么就靠自己吧!
很快,商山君一连下了三道集中兵力的旨意,第一道旨意,紧急调集赤老虢及其部下回到京城,第二道旨意,发布了无偿征召后夷豪ménsī兵的告示,所有后夷豪强sī自募集的民团,必须由其子弟率领,立即前往京城并入官军,朝廷会视其贡献授予官职,如果隐兵不报视同谋反,第三道旨意,发布了征召百姓的告示,凡是后夷百姓,无论男nv老幼,按照每户人口的一半人丁征召百姓入伍,首选青壮,壮丁抓完还不够的随便充数,反正服役人数不能有少。
接着,商山君宣布御驾亲征,一面将赤老虢手下jīng锐官军分出大半,安置到与三大采邑接壤的各大军事要隘,防范三大千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相比各地仓促起兵的小土豪,又或是出身草莽的东东儿,三大千户兵强马壮、粮草充足、人才众多,本身又都能征善战、长于政务,除了控制的地域和人口不如中央,其它方面比起后夷中央朝廷毫不逊sè,一旦被他们挥军侵入后夷腹地,后夷社稷倾覆的命运便不可避免,因此商山君对他们实在不敢掉以轻心;一面收编来自各地的sī兵、百姓,大开国库,bī迫朝中大臣“暂借”钱粮物资,将手中能够动用的资源全部整合起来,赤老虢所部为先锋,新近整编的豪ménsī兵为两翼,未经训练的新征百姓为后军,拼凑成一支讨逆大军,由自己亲自率领,剿灭各地的叛luàn。
由于人员复杂、良莠不分,商山君的这支军队人数虽多,却是散luàn无序到了极点,幸好赤老虢作战勇猛,这才让这支集中了后夷中央朝廷全部力量和希望的军队,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满怀知遇之情、誓以国士报之的赤老虢把商山君亲自出马视为自己的耻辱,身先士卒、奋不顾身,领着麾下三千渭州最为jīng锐的骑兵发了疯一样的攻掠銮京附近的叛luàn势力,经过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突袭,将銮京方圆百里内的叛军尽数剿灭,稳定了銮京周边的局势,兵威之盛,使得许多自度势力弱小的叛军望风披靡,甚至不战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