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分,九连城的宴席仍然未散,易天行居住的茅屋中,远处喧嚣吵杂之声隐约可闻。
易天行就着插在墙壁上的火炬,正在埋头翻阅《霸策》。倏地黑影一晃,窗外飘进一个人来,落在易天行身后。易天行一手持书,一手闪电击出。啪的一声轻响,来人后退两步,易天行亦随着椅子前移三尺。
易天行头也不回地道:“叶老什么时候也这么喜欢开玩笑的?”
叶道凡拖了把椅子坐到易天行身边,避而不答:“公子真的要离开这里?”
易天行放下书,转过椅子,对着叶道凡:“我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便不会反悔。”
叶道凡叹气道:“真不知道公子怎么想的,千辛万苦打下江山,稍有成绩,便甩手而去,这像话吗?”
易天行微笑道:“我并非甩手不管联盟的事情。第一,我现在功力进境太慢……”
叶道凡立即打断道:“公子练功勤奋是好事,但是太过急进的话,恐怕会事与愿违、反受其咎。公子现在的进境迅速,别说老夫当年,就是蜀山诸秀十五、六岁时也没有这样的修为。”
易天行缓缓摇头,满脸尽是向往之态:“月前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他已经练成了火龙诀。这是他家传绝学由武入道的第一步,去年元成邑篡位谋反,我们一起出逃之时,三人合力才能勉强施展,如今他已能够自由控制。相较于他功力精进之一日千里,我实在惭愧得无地自容。”
叶道凡安慰道:“这是因为公子为了联盟诸多杂务,劳心费力,所以才会阻碍了修行。只要公子多花点时间在练功上面,自会迎头赶上。现在联盟制度齐备,人员各有所司,以后诸般琐碎杂事,自然有人打理,公子就算身处此间,亦能忙里偷闲、潜心修炼。”
易天行道:“读罢万卷书,需行万里路。我现在困守此地,除了与熟悉的将领切磋,无法进一步增长见闻,更糟糕的是玄晶岭毒物甚少,我的百毒神功修炼进度十分滞缓。何况我离开这里,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叶道凡微愠道:“你说!”
易天行盯着叶道凡圆睁的怒目,微笑道:“叶老不要生气。如果我所料不差,白象王朝将会在三五年内有一番新格局,我留在这里,白象王朝对联盟的清剿便会猛烈许多,所以,我必须脱离联盟、离开蜀州,这不但是为了保全联盟,也是为了保全我自己。”
叶道凡急声道:“这点老夫没有异议。但是正因为我们迎击白象王朝的准备时间有限,我们才应该群策群力,尽快统一生巫诸族。你现在离开,岂不令汇聚于此的豪杰寒心!”
易天行悠然道:“生巫地界广袤无垠,而且我还打算转战生蛮,时间既短,地域又广而分散,兼且敌人种族人数众多,要达成目标,光靠我一人之力是不行的。现在我们要做的,除了继续训练士兵,就是要锻炼出一批可以独挡一面、支撑联盟多线作战的将才。经过叶老的教导和战争的洗礼,联盟的第一批将领已经成长起来,其中尤以耿雷、姬电、长于豹三人最为出色。我希望他们可以自行发展,把自己磨炼成将帅之才,而且拥有自己的嫡系精兵。”
叶道凡皱眉道:“将领拥兵自重,非社稷之福。”
易天行呵呵笑道:“联盟并非军权集于一人,将领虽有重兵,但是不止一将独大,即成互相牵制之局,加上总部军队人数远胜于军团,足保无虞。拥有嫡系精兵是战斗力和忠诚的保证,外有强敌虎视眈眈的时候,必不致生变。”接着道:“现在叶老能理解我的用意了吧?要加快统一的步伐,我需要打造多支能够胜任独立作战的百战雄师,同时开战,而非要靠一人之力,打遍天下。作为军需兵源的统筹者,叶老要多费心了。”
叶道凡点头道:“但是联盟初建,公子应该率领百官,贯彻制度,树立威信。”
易天行摇头道:“现在制度已经形成,颜、张二人精悉政务、忠诚可靠,由他们处理联盟事务比我来得顺手。既然我迟早有走,便不能把权力集中在我手里,否则我一旦离开,联盟必将失去重心、不知所措,所以从现在开始,必须树立联盟官员执政的威信,令联盟习惯在没有我的情况下自行运作。”
叶道凡沉声道:“颜、张二人初来,人心叵测,公子当真不防?”
易天行冷笑道:“赤龙联盟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都会尚武轻文,文官只能各尽其职,无法左右联盟。叶老还是多关心军队的异样为上策。”
叶道凡长嘘一口气道:“看来公子意志坚决,老夫再劝也是无益。不知公子规划好游历的线路没有?”
易天行一脸轻松地道:“叶老不用担心,我不会置身事外的。我离开这里,虽然会加强个人的修炼,但是却仍然会以联盟事务为主导。我去的第一个地方,便会是弥水下游,争取五毒教的合作。然后我会前往泗水以西,那里生巫部落不多,奇人异士却不少,与其大动干戈,不如由我私人前往,届时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都好随机应变。”
叶道凡点头道:“说得也是,泗水以西如果放置不理,并非良策;而动用大军,不但容易激起当地潜修的修道者公愤,而且会得不偿失。公子孤身前往,虽然危险,却也隐含大量招纳同道的机会。”
易天行鼓掌大笑道:“叶老终于认同我的做法了!对了,今日军队报名情况如何?”
叶道凡露出欣慰的笑容:“不出我们所料,生巫诸族十分踊跃,除了现在的编制,还有许多老弱妇孺也要求参军。”
易天行失笑道:“见其利,而忘其危。真是的,把老弱妇孺全部编作工兵,充作军中劳役,按照普通战士最低俸禄的三成发放军饷。无论来去,只要提交申请,皆自任之。”说着继续问道:“各族首领呢?”
叶道凡道:“除了各族族主和安排的老师人选,皆有投身联盟的意愿,公子劝进罚退之策已经初见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