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应该治张述……”
……
满朝文武乱哄哄的出来,说什么的都有。但就是没有一个替张述说话的。
宪宗后悔了,朕本就不该把张述的事情拿到朝堂上来讨论。朕怎么就会以为这些朝臣们能够尊重事实呢?
今天朕算彻底明白了,在你们这些大臣们的眼里,下面干得好干不好跟你们根本没关系。你们也根本就不关心大明究竟有没有人才可用。你们只在乎是不是自己派系的人。
罢了,朕这是最后一次和你们讲理!
既然你们想要算计,朕就给你们算计。你们画下了圈子逼朕遵守,那朕就陪你们走着!
宪宗皇帝缓缓地注视着群臣,等到他们都不再说话,才慢慢问道:“那张述数次战役下来,消灭倭寇精兵已有两万余人,守住福州港口,解了漳州之围。功劳之大为这些年仅见。你们平日里口口声声为国为民,现在他为大明立下如此功劳,你们不但不想着嘉奖,反倒要治他的罪。你们把为国为民的心放在哪了?”
董尚书说道:“万岁,那张述虽有微功,但他殴打上官,不服管教,实在是藐视朝廷。如若不处理,将来他抗命不遵,拥兵割据时又当如何?”
“将来抗命不遵?将来拥兵割据?为什么就不是将来张述为大明剿灭倭寇?”宪宗皇帝冷笑一声问道:“宋朝时秦桧以莫须有之罪杀死岳飞,你董爱卿今天是不是也要以此治张述的罪?”
他这句话说完,朝堂上一片寂静。众臣都惊愕地瞅着皇帝,他们从来没见过宪宗为了一个臣子这样强硬。
董尚书跪下说道:“臣有依据。那张述所犯罪行都是事实,已有多位福州官员参报。”
宪宗皇帝不以为然地说道:“官员参报?朕这里也有消息,却和你们说的大不相同。无非是下面的地方官员看不起张述,觉得他不过是个蛮子。他们欺负人家还不让人还手了?”
董尚书说道:“万岁,事实并非如此。其人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福州府台正是由于怕他迫害,才远避连江县,不想却死于倭寇之手。连福建巡抚都惧他三分,远避漳州不敢回福州。甚至于三省总督都躲到杭州。”
宪宗皇帝说道:“总督,巡抚,府台,都是地方大员,身负治理一方水土之职。仅仅是因为畏惧张述就远避他乡?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些官员都是渎职罪!朕要他们何用?董爱卿,你是打算把这些官员都治罪吗?”
董尚书哑口无言,只好磕头认错,“臣失言。请万岁恕罪。”
宪宗说道:“你退下吧。”
董尚书退回朝班,宪宗问道:“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众大臣都默不作声,连万尚书董尚书都吃瘪了,他们哪敢再吭声。
倒是有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前礼部尚书现任侍郎李孜省,希望这位正人君子能够在这时候出来说说话,弄个冒死进谏什么的。李大人以前最喜欢搞这些了。
可是李侍郎前段时间已经被打击得心灰意冷,任凭别人怎样示意,都不肯开口了。
宪宗见别人都不吭声,说道:“嘉奖张述的决议已定,下面来议另一章程,关于民团的事情。”
这回武将立刻有了精神,刚才他们都在冷眼旁观文官们和皇帝的争执,在他们眼里,张述虽然不是啥好鸟,文官们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心里多多少少还是站在宪宗这边的,只要皇帝开口,他们就会支持。
原因么,皇帝毕竟是在为武将请功。他们担心如果有一天他们也有了战功,也被文官集团这么摆一道。
杀敌两万都升不了官的话,那以后武将都别想升职了。
但是宪宗并不想落他们这个人情,凭自己的力量把事情解决掉了。这多少让武将们心中有点失望。
王复出班说道:“万岁,这次漳州大捷的所有参战部队都是民团。由此可见,民团的战斗力不容小觑。臣以为建立民团刻不容缓。”
宪宗看向文官队列,“你们的看法呢?”
万安说道:“民团建立主要有几条难处。一是建立以后归何人指挥。二是民团军饷从何处筹措。三是民团入不入军户卫所。如果能解决好这三条的话,臣同意建立民团。”
其余大臣们立即三三两两地出来附和,挑拣出不少具体问题要求商议。
宪宗把目光投向武将队列,
王复说道:“我来回答万大人。第一,民团属于军队,当然要归军职指挥。第二,民团是为保地方平安而设,军饷当然该由地方负责。第三,民团也是军人,参战有功,当然该入军户卫所。要不然士卒受伤或者阵亡以后,家人如何生活?”
文官们当时就恼了,好你个王复,拿我们当傻子是吧?指挥权你想抓在手里,却让地方官员负责军饷。
要照你这种想法,以后我们文臣们只配给你们武将当辎重兵供应粮草了!啊呸,你想得倒美!
顿时文臣们都不干了,户部尚书、刑部尚书等等众人都出来集体反对。
他们的理论是,如果想让地方官员筹措军饷粮草,那么民团就该由地方官指挥。如果你兵部能够自筹粮草的话,地方官员就不再伸手。
有一条他们坚持,那就是不管是谁指挥,这些民团建立起来以后都是为了保地方平安,绝不允许抽调到其它地方作战。
文臣们提出这条的原因是,他们害怕民团逐渐演变成军队,害怕武将的权力太大。
这些儒家弟子们极力限制军权,限制军队。他们担心军队扩大以后形成割据势力。他们始终认为军队归文臣管制才是安天下的根本。
他们并不怎么害怕外夷,在他们眼里,外夷只不过是一群小贼,偷点抢点,而且都是在边境,骚扰不到心腹地带。
而一但藩镇割据,军队拥兵自重的话,吃着大明的粮草,却又不听他们的指挥。这才是他们最担心的。
正因为如此,他们对外部威胁视而不见。
在这个问题上他们选择性失明。远一点的元朝曾经在历史上统治过中原,近一点的土木堡之变都不能让他们改变这种看法。